乍然知晓这个消息,孟挽心还是不由得一颤。
但并不是因为楚懿,而是因着昨夜她与楚渊远远相望的事,想起还觉得有些后怕。
疫病无声无息便在营帐里传染开了,而且这疫病病之前,毫无症状,兴许她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染上疫病。
昨夜倘若她与楚渊其中一人,越过了那栅栏,那这疫病往后便一不可收拾。
毕竟楚渊如今作为主心骨,无论这军营中驻扎的士兵,还是军营外因各种原因奔走的士兵,都需要他亲自命令指挥。
幸好她与楚渊两人都清醒克制。
至于楚懿,孟挽倒是没多考虑。
毕竟并不重要的人,她亦无暇顾及。
况且,是他不顾他人劝阻执意要致自己于险境之中,自己做下的决定,之后会有什么后果,那也便是他自己去承担,与别人无半点关系。
之后孟挽便接过食盒入了营帐,食盒中只简单的清粥小菜,便是这清粥小菜,在这什么都极其短缺的荆城之中已经是十分难得。
用过早膳之后,又有士兵来将食盒收走。
如今营帐中不许人随意走动,亦不许人随意离开营帐,孟挽也不去添乱,刚巧营帐有一张躺椅,她便将那躺椅搬至营帐门前,躺在上面半眯着眼睛晒太阳。
长达半月来,都是在奔波辗转,为各种各样的琐事操劳,今日难得闲暇下来。
而且今日的阳光亦是甚好,孟挽觉得这几日的连绵阴雨让她身上都沾染上雨水的潮气,要是不晒晒太阳,这潮气实在让人难受。
今日阳光确实甚好,天空碧蓝如洗,江南地带倒不似京城,入冬之后便是一片苍茫萧瑟,而眼前依然树木青翠,绿意盎然。
河道边的芦苇丛明显被洪水冲刷过,有的匍匐在地,有的依然坚挺蓬勃,风一吹,出簌簌的声响,偶尔还有几只鸟雀扑翅惊起。
四下一片安静,似是远处河道潺潺流水声都可以清晰入耳。
孟挽昨夜晚睡,早起本就困乏,旭日暖阳照在身上,更是昏昏欲睡,再加之四下清净无人,无人叨扰,很快便入了梦乡。
孟挽做了一个梦,不同于以往辗转于前世各种苦难的梦境,这个梦中并无楚懿,更无前世生过的各种繁琐之事。
不甚清明的视线中,处处张贴着囍字的婚房,明红色在烛火摇曳下尤其鲜艳,她刚睁开眼,便有人撩起她头顶那轻飘飘的盖头。
她几乎是下意识睁大眼,瞧见的便是男子的身影,同样是一身大红的喜服,颀长挺拔,紧接下来她便跌入男子那深邃幽深如同古潭的眸眼。
她能听到自己心跳如同擂鼓,入耳鼓声密集,声响如雷。
那一刻似是烛火不再摇曳,时间也停滞不前。
烛火再度摇曳时,男子的模样在略显暗沉的光影中清晰得毫毕现。
彼时孟挽想,这是她内心在告诉自己,她已经彻底摒弃了那些前尘过往,繁杂琐事,还是,她对楚渊的想念已经将她心中所想全都覆盖?
只是后来当她伸出手去抚那张熟悉的脸时,一阵脚步声将她惊醒。
她本就浅眠,醒时不费力便睁开眼。
脚步声是从营帐外传来的,孟挽循着声音看过去,是巡逻的士兵带着军医过来了。
彼时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医都是全副武装,头上戴着兜帽,面上亦覆盖着预防疫病的面纱,两人离孟挽还有一些距离时脚步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前。
军医过来是特意寻孟挽的。
这两日来,军医亦使出浑身解数,可是那染了疫病的新兵却是一点不见好,前些日子还能自如行动,今日是直接卧床不起。
也是今日,军医偶然间听闻小道消息道是军营外,那些染了伤寒的流民喝了孟挽预防疫病的药之后直接好转,如今那预防疫病的药成了人人哄抢的香饽饽,排队领取预防疫病药的人比领取分粮食的人都要多上许多。
听闻时,他还有些不相信,这世间竟然还有那么神奇的药方子,反正他行医多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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