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润回味年少一段来去匆匆的情,有些唏嘘感慨,“许是我当年年少荒唐,害了那女子一生。”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倪浅这脑袋瓜子一绕,竟发觉,这殊润说的毁容女子八成是自己现在这副身子。
想通这点,倪浅蔑笑了声,脸上那条狰狞的疤痕反而更加瘆人:“殊大公子,既然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何必又在这故意试探?”
殊润心中的小心思被当场戳破,也不恼,他挥扇摇风,不缓不慢:“我当日初见姑娘,确是没想到。
只是后来有心去鲛族查了一下,才知鲛族数月前逃了一只在深海地牢做苦役的毁容女子,我左思右想,才想起这段数百年前的往事。”
“呵,殊大公子真是有心了!”
倪浅心中不由闷着一口气,极为郁结。
阿泽在一旁听着,怎么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张开手就拦在倪浅面前护着:“长兄,阿浅救了我,不能再将她丢到鲛族深海里做苦役!”
殊润一怔,复而说道:“阿泽,我怎会做那泯灭良心的事情?只是鲛族女子无名无分呆在我凤凰岛,长久以往,惹人非议,等父王出关后定然不同意。”
倪浅大手一挥,耸了耸肩膀:“没事,我很快就会离开。”
殊润上前一步握住倪浅长袖下的胳膊,加上力道,竟让倪浅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一双眼睛竟瞬间深情如水:“阿浅,当年我负了你,如今你突破鲛族重重阻碍,救了我胞弟性命,又出现在我面前,你说我怎么能再负你一次?”
倪浅面色尴尬,使劲和自己的胳膊较劲儿,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索性摆手,拉下脸来:“殊润,你给我放开!
遭到毁容是我命中遇煞,逃出鲛族是我心中所愿,而救你胞弟是本姑娘那日心情好。
这从头至尾,都与你毫无干系。”
殊润一怔,手上却死死不放,痛心疾首:“阿浅,我知你毁了容,定是心生自卑,觉得难以与我相配。
但你这一生都再难觅姻缘,我殊润怎能放任你如此凄凉度日?”
倪浅听他一个人叨叨老半天,这会儿听到最后一句再忍无可忍,猛然抽出袖子,照着殊润一锤敲上去:“你罗里吧嗦个什么劲儿!
本姑娘嫁不出去也不嫁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花花公子!”
阿泽被她这一锤吓得瞪大了眼珠子,只看着倪浅继续照着殊润大打一顿,嘴上念念有词:“我告诉你!
你这凤凰岛太小,容不下本姑娘这尊大佛,你我无情也无缘,当年的事情我早忘了个精光,恐怕是你思虑过多,自个儿妄想,瞎编出来的郎情妾意。”
殊润两手拢在头顶躲着,一边点头称是:“好好好!
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当年的事情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饶过饶过!”
等殊润灰溜溜地走了,阿泽坐上旁边的小凳子,乖巧地坐了好一阵子,一直盯着倪浅,眼珠子随着她的身影转。
倪浅起初觉得是幻觉,直到故意站起身左右走几步,才发现这小子竟一直盯着自己,不由疑惑:“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阿浅,你虽然脸上有条疤,但是还是极好看的。”
哼,小东西还想拍马屁!
倪浅自顾自在梳妆镜前摆弄那些细簪软银,状似无意地笑他:“本姑娘知道自己长什么样?需要你小嘴抹糖来哄?”
阿泽被她这么一说,心下急了,忙摆手:“没有没有,阿泽说的是心里话。
阿浅真的很好看。
阿浅别嫁给别人,我娶阿浅可好?”
倪浅心下一动,手上的银簪一颤,复而恢复了那漫不经心的神情,只是背对着阿泽,更无人可知她心里想着什么。
“阿泽,”
倪浅颇有兴趣地拿过一只画眉笔,静静地对镜而画,似忽略又似无所谓,顺着那脸上的疤痕纹路画着,“你知道何为娶亲吗?”
殊泽道:“阿泽听过,男子娶一女子便是许诺一生只对那一人好。
阿泽想一生只对阿浅一人好!”
倪浅手上一抖,竟恍然发觉,那道伤疤细纹如枝条蔓向四处而去,而她脸上,就刷地一下留下满面的泪,顺着那细细的沟壑流去。
阿泽说完,好奇她在做什么,走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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