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周孟言正吊着水,人已经睡着了,可眉毛皱起,像是在梦里也在和人打架似的,一点也不踏实。
她走到他身边,心疼得抚摸他的面颊——他脸上的伤口看似不大,可都是被打出来的,估计碰一碰就疼得要死,嘴角上还是一块淤青,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她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额角,心说:好了,这次应该是真的结束了。
周孟言似有所觉,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了。
望着他的睡颜,钟采蓝也开始觉得困倦,便靠在一旁的单人沙发里小憩,没一会儿,她也睡着,还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在石头巷的松容小学里,她坐在操场高高的看台上,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忘记了,一直牵挂在心头,弄得她心神不宁。
是忘记了什么呢?她苦恼地想着,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要不然,别去想了吧。
现在的风景多美啊,有什么事不能放一放,非要现在做不可呢?她如此宽慰着自己,然而心里却像是燃着一把火,烧得她如坐针毡,焦灼得要命。
块想起来。
她拼命地回想,但大脑空空如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高高的台阶,一路奔到她面前:“钟采蓝,你怎么在这里?”
“周孟言?”
她茫然地眨着眼,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他很生气:“你怎么躲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你找我干什么?”
“我要回家了。”
他委屈极了,“你都不来送送我吗?”
她重复了一遍:“回家?”
“是啊,天都暗了。”
他指着西边红透了的天空,说道,“放学了,我要回家了。”
放学……回家?霎时间,她记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事,一颗心哐当一下沉了下去。
***
周孟言睡了很沉的一觉,疲倦和伤痛都在睡眠中被修复了,如此好眠,他有点舍不得醒来,但五脏庙连连发出抗议,他只好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墙上的一片斑驳阳光,他眯着眼睛盯着阴影的线条看了会儿,忽然发现那有点像是个人影……等等!
他的身体不等迟钝的大脑给出反馈,下意识地转过头。
钟采蓝就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睡觉,单人沙发很小,她的睡姿有些怪异,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周孟言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扯松了手背上的针头,血珠一颗颗冒了出来,他干脆撕开胶带拔掉了针头。
他走到钟采蓝面前,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又香又软,惹得他非常想亲一口。
不过他忍住了——哪怕他们再亲近,不是男女朋友,也终究要维持着最后的界限,给人看,也给自己看——他只是靠近她,轻轻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然后将她抱到床上,把病床让给她休息。
至于他自己?挂了那么久的水,又好好睡了一觉,他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
周孟言在卫生间里刷了牙洗了脸,换上钟采蓝给他带来的衣裤,出门买早饭。
一夜过去,今天是个大晴天,虽然温度偏低,可阳光晒在身上就让人觉得温暖,而五六点钟的医院已经十分热闹,嘈杂的人声让他有了重回人间的踏实感。
食堂里有卖热腾腾的早点,他要了一碗豆浆和一笼包子,刚坐下没吃一口,对面就坐下了个人:“好哇,原来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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