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和傅沧泓一样慧黠,一样聪明绝顶,只因为上苍的捉弄,将他摆布成如今的模样。
如果说,傅沧泓能得到夜璃歌的爱,是因为他的才,他的智,他的谋,他的坚决果毅,那么,傅沧骜能博得夜璃歌的怜惜,便是因为他的赤诚。
在这样一个男人身边,除了怕他偶尔捣乱之外,你不需要担心再多,不必忌讳他有可能运用权谋,做出什么你意想不到的事来。
对于这一点,董皇后、六道,甚至是夜天诤,对夜璃歌的判断都是比较精准的。
天下。
她的志向,向来只在天下。
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胸中始终跳荡着一股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热忱,也恰恰是这样的热忱,误了她自己的终身。
她若黯然收起羽翅,归隐山林,或许也能做只快活的小鸟,夫唱妇随,只是,那样的夜璃歌,也不再是夜璃歌了,那样的夜璃歌,只怕,也引不动傅沧泓的心。
傅沧泓。
夜璃歌。
他们是彼此的知音,是这嚣嚣世间,唯一能相守相知的两个人。
他知道她的雄心与壮志,她知道他的坚忍与艰辛。
正如他所说,你我都是寂寞的人,所以,你必会来寻我。
而她,也的确怀着满腔热切去寻他,不曾想,却遭遇平生最惨烈的血腥——
傅沧骜的出现,无疑恰恰填补了她内心的空茫,抚平了她的悲切。
所以,她可以豁出一切去护他,甚至是性命,其实说到底,也是在护卫她心中那一丝,快要熄灭,却还未熄灭的爱情火花……
像他们这样两个人,倾世罕有,也倾世难觅,不论谁丢了谁,谁没有谁,对另外一方来说,都将是一生一世的孤苦与痛楚……
只是上苍最好捉弄人,知道你们明明相爱,却偏生要弄出些许的磨难,不死不休,不休不死,死死休休,休休死死。
辗辗转转,侧侧反反,非情到深处,痛到烈时,肝肠寸断,它始终不肯,多洒布一丝丝的悲悯。
有情人终成眷属,有时候看似简单,却是那么那么地难……
“小嗷,”
夜璃歌和缓口吻,“这样吧,以后你要是想跟着我,可以,但千万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为……什么?”
“他们要是看到你,就会把你抓起来,再关到黑里去。”
“黑?”
傅沧骜突地站起,两眼瞪得溜圆,“咬……我咬……”
“不许咬!”
夜璃歌赶紧瞪他——看他这野性子,一时半刻是改不了了,只能另设他法慢慢令其改过。
“我咬!”
傅沧骜却犯起了浑,两只眼睛瞪得比她更大。
夜璃歌火大,一拍桌子:“好!
你咬!
就让你咬!
你爱咬谁咬谁去!”
说完,扔下那个傻站在原地的男人,自己折身上床,和衣躺下——折腾了大半夜,她早已疲累不堪。
躺在枕上,夜璃歌屏住呼吸,微微睁开条眼缝儿,偷觑着傅沧骜,主要是怕他一时恼了,又像上次那样冲出去,那她不知又要费多少功夫,才能重新将他寻回。
似乎,自从傅沧骜出现之后,她的心情一直是矛盾而微妙的——既希望他留下,也希望他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见着他,她会开心,却也烦恼,见不着他,烦恼自去,可心内一角,却是空的。
这样的感觉,她以前绝没有过。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起,却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恼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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