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道自己已经毒入脏腑,不过是在挨日子罢了。
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有一个人这样的陪伴着她就已经很好了,又何必执着于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他到底是谁的事?
这样下着大雪的天气,他们两个人围炉而坐,她听着他用沙哑的声音慢慢的说着话,只觉心中再安宁平和不过。
不过若知道她会再活一辈子,她那时候无论如何都该问清楚他到底是谁的。
这样即便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她也一定要找到他。
不过现在却是不能了。
沈沅想到这里,就苦笑着摇了摇头。
采薇这时候掀帘子进来,同她说着:“姑娘,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沈沅就转过身,回了屋。
由采薇服侍着,躺到床上安歇。
一夜窗外雪花簌簌的下个不停。
过了两日,天晴了,反倒越发的冷了下来。
薛姨娘面色青白的半坐在南窗木炕上,身上盖着织的细密厚实的羊毛毯子,怀里还抱了一只手炉,饶是这样,她的手脚还是冰凉的。
沈沅撵走了冯妈妈的事,过了这几日她才知道。
若是在以往,宅子里稍微有点什么小事了就立时会有人报到她这里来的,但现在她这清漪苑倒是冷寂了下来。
薛姨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还不到四个月的时间,肚子并没有很显怀。
不过还是稍微看得出来隆起了一点儿。
原以为再生下一个孩子来,她在这沈宅里的地位会更稳,说不定就能被扶正,但没想到怀了这个孩子之后会有这样大的反应,被沈沅给趁机夺去了掌家的权利。
若早知道如此,倒还不如不怀这个孩子呢。
薛姨娘心情很不好,看什么都觉得烦闷。
想要做些什么解闷,但做什么都觉得不对,看什么也都不顺眼。
瑞香小心翼翼的用茶盘捧了一盖碗茶来,也被她嫌弃水太烫,沉着脸给砸了。
只听得豁啷一声脆响,盖碗被砸的粉碎,碎瓷片溅了一地。
沈澜这时候刚好进门,听到声音也吓了一跳,忙走过来问道:“姨娘,您怎么了?”
薛姨娘心里烦躁,可对着沈澜,她面上还是勉强的扯了个笑容出来:“没怎么。
是瑞香倒茶来,失手摔了只茶碗而已。”
瑞香听了,心中的委屈没法说。
但也只得忍气吞声的叫了小虹进来轻手轻脚的打扫着地上的碎瓷片,擦着地上的水迹。
薛姨娘看沈澜身上披的斗篷是银红色的,便蹙了蹙眉,说她:“现在还是为夫人守制期间,你怎么能穿这个颜色?若被旁人看到了,说到了你父亲或沈沅的耳朵里,总该又要说你了。”
说着,就喝命跟着沈澜的丫鬟素兰:“还不快给你们姑娘脱下来。”
素兰听了,忙答应了一声,走过来替沈澜解下了身上的这件斗篷来。
沈澜觉得有些委屈:“外面都是一片银装素裹,自然是穿红的好看。
这银红色也不算很鲜艳,也素净的。
而且姨娘也太小心谨慎了些,再过一个月夫人的守制期就满了,有什么关系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心谨慎些总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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