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先会说西凉话,再会官话,不过现在忘得差不多了。”
王放理顺她海草般蜿蜒的发丝,“泰山大人的名望早有耳闻,十几年前突厥人横扫草原,意欲南下,全靠郡王带领五万骑兵守住边关。
陆将军当时还仿了沙盘教我,说他若未早逝,匈奴的北境边防不至于一落千丈,向突厥人俯首。”
他比她了解的还多,甚为不公。
罗敷忽略掉,继续说:“他回京之后太上皇就晏驾了,也许是料到宇文氏要对他出手。
爹爹是祖母的第一个儿子,只封了郡王,以前军中的副将叫我郡主,都有违逆之嫌。
但他确实应该是个亲王,只是大家都忘了,他自己也从不在意。
海陵苏氏人丁不兴,那一辈的皇族只有他和叔父,论起来叔叔对我不错,心存歉疚,没有为难过我们母女,也很孝顺,只是娶了个厉害的皇后。”
她翻了个身面朝他,语气复杂,“以前听着那些传闻,总感觉苏家要绝后了,连苏桓都是先帝从安定郡王家里过继来的。
先帝不喜欢受宇文氏掣肘,于是认了祖母带来的旁支子弟,皇后气的闹上朝堂,可她就是生不出儿子。”
王放吻了吻她额头,“我家里三代单传,全靠皇后了。”
他怕她想到别的地方去,补充道:“皇后调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她心底一暖,散了架的筋骨往他怀里堆,“那你想要几个,孩子生多了就不心疼了。”
他却沉默下来,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
“无论几个,我都会心疼他们,教他们道理,养他们长大,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手足之情,便是父母不在,也能安顿好自己,不至于让天下人看了我家的笑话。”
她添油加醋:“就像你和方公子一样?民间有传你们断袖。”
他卷了被子压过来,威胁道:“我要是断袖,能让你差点死在床上么……”
她飞一般捂住他的嘴,脸颊烫的像手炉,“你烦人!”
他有所顾忌,睡前也尽了兴,便放过她重新躺下,“一个确实比三四个获得的多。
我幼时不明白,等父亲去世才清楚,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母亲死后,他只剩我和祖母两个血缘之亲。
有些事他不方便和老人说,又对我开不了口,态度越强硬我就越不按他的意愿来,直到临终前都没有互相低头。
等到初霭会叫兄长了,就发现他原来不希望我孤单一人,从宫外回来总有个期盼。
他要我好好对她,不仅因为那是他的亲生女儿,还因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他欠我母亲,欠陆氏,唯独没有欠我。”
这些话他没有对其余任何人说过,封存在心里久了,说出来会丧失意义。
可她也是他的家人,她是他的妻子,以后的路由她来陪他走。
“承奉三十二年的上元,我从宫里溜出来,想和宣泽在京城纵马,他为了等我,被城防给逮住了。
明洲那时在城防司供职,徇私放他走,我们先去光渡寺上香,又去了池莲坊,听令夫人唱曲。
出菡水居已是半夜,父亲的轿子在巷里等着,我们都很怕他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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