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明越把手机放到膝盖上,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通话已结束”
怔怔出神。
蝴蝶翅膀又扇动了。
他对于江曼云的病情,一直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在林风父亲出事时病倒过一次,做了手术,在林风高二时又病情复发,林风就是在这一次卖掉了自家的房子。
他不知道这一次江曼云病倒,是前世就有的插曲、并不严重所以没造成太大影响;还是本应该发生在林风高二的那次复发,提前到现在发生了。
如果是那一次……手术后的复发,比第一次病倒更加来势汹涌,纪明越记得,江曼云打从那次入院之后……就再没有从医院出来过。
“明越,蛋糕。”
陈司机就近随便吃了饭回来,打开车门上车,把一小盒精致的慕斯蛋糕放到后座,“你接到电话了吗?咱们接下来去哪?”
“接到了。”
纪明越垂眸想了片刻,说道,“不过咱们不急着走……我先给我爸爸打个电话。”
*
“林风,不是我们不想帮你。”
林风的舅妈名叫崔慧,她生得肉长脸、吊梢眼,眉毛画得细细的,看人都是自上往下,从富态里透出一丝刻薄。
她不到一米六的个头,此刻便单手叉腰站在坐着的林风面前,试图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舅舅最近要升官啦,你还没出社会,你不懂,走动疏通起来、那钱都不算钱,就跟流水一样的花呀!”
“你舅舅在这上面磨了十来年了,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你说他能放弃得了吗?”
林风一抬头,崔慧发现他坐着居然都能和自己平视,顿时心里不大爽快,扭了扭身子道,“你还太小,做人得往长远了看,你舅舅只要过了这一关,将来就是领导了,领导还有什么办不成的吗?”
林风在心底微微一哂:江思行所谓的“高升”
,其实就是在机关里熬了十几年,终于从一个普通科员要熬上副科长了,这“领导”
还没当上,领导的派头倒是先出来了。
“大姐毕竟是大姐,该出钱的地方我们肯定不会含糊,像刚才送大姐来抢救的时候,叫我们交挂号费,我毫不犹豫就去交了!”
崔慧说得理直气壮,因为她真是这么想的,“再交别的就太多了,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负担不起啊……”
“你哥最近也要结婚了,女方非得买房子,不买就不结婚,你说说,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崔慧愤愤唾了一口,显然对这个儿媳妇也很不满意。
她和江思行有个儿子,他们结婚早,这儿子比林风还大两岁,不过林风今年才十六,他儿子再怎么也到不了法定结婚年龄。
“他不是没到年龄吗,怎么结婚?”
“那女的怀孕了,能怎么办?就先把婚礼办了,等年龄到了再补呗。”
崔慧道,“她家仗着肚子里有个儿子,彩礼要得贪得不行……你看看,我们都苦成这样了,还碰见什么好事都想着你们,结果大姐一点也不领情——”
她绘声绘色地学着江曼云当时的语气,夸张地瞪圆了眼睛,“还叫我们‘滚’!”
他们没坦白对林风说江曼云是怎么倒下的,只说“和她商量了几句,她突然激动起来,然后就晕了”
,但林风以他们一贯的作为,自己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心中雪亮,但因为一心忧虑江曼云的病情,面对舅舅夫妻的喋喋不休,只当是苍蝇乱舞,懒得理会。
直到现在,崔慧为了洗脱自己,竟然丑化江曼云,把她描述成一个不可理喻的形象,林风霎时心从火起,霍然起身,冷冷说了一句:“她说得没错,你们就应该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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