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太息般的眼光
“你最近怎么总看俄国小说?”
正式开启同居的日子后,宋意便发现了,戴岚这个人话是真的少,反而成天吵吵嚷嚷的那个是自己。
明明家里多了个人,看着是热闹起来了,但屋子里大多数时候还是安静的。
戴岚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地毯上看书,一看就是两三个小时。
宋意要是不走过去和他说两句话,他能一直坐在那不挪窝。
但每次都是,宋意一走过去,戴岚就不看了,把书和水杯都扔在一边,专心谈恋爱。
他们俩的对话,基本上都是宋意在说,戴岚在听,听完之后偶尔顺着话题聊两句,等转到新的话题的时候,又变成了宋意在说,戴岚在听。
职业习惯和日常生活彻底颠倒,当老师的一上班就要不停地讲,回到家之后反而不想说话了;当医生的一上班就要不停地听,回到家之后反而表达欲涨了起来。
而等到宋意话匣子一收,两个人对视的时间不用超过三秒,就会不自觉地吻在一起。
但这种暧昧的氛围持续不了多久,戴岚刚一察觉到自己呼吸变了节奏,便会装作不经意地把人松开,起身去厨房倒杯水,或者洗两个水果。
一次两次尚能解释为巧合,次数多了就变成了他们俩都心照不宣的事。
戴岚越是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宋意就越是装得比他还要淡定。
有的人,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比如说蒋新明,又比如说闻越,他们的心情就像是天气,好与坏都一眼可辨;而有的人,什么情绪都藏在心里,比如说戴岚,又比如说宋意,他们的心情就像是一片海,表面上越是风平浪静,内里越是波涛汹涌。
现如今这两片海都是静的,怎么看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自上周日从闻越家回来,两个人短暂地亲密过一次后,便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接近于修行的禁欲日子。
在禁欲方面,戴岚总是表现得比得道高僧还要熟练。
但得道高僧哪能抵挡得住修炼千年的狐狸呢?
宋意起初还以为戴岚是因为生病,所以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
毕竟抑郁症这件事,对身体的影响可太多了,不仅多,还复杂。
戴岚要是真觉得这件事没意思,宋意总不能一个人在那唱独角戏。
但时间短还好说,时间一长,无论马脚藏得多么深,宋意都能把它瞧出个端倪来——他发现戴岚就是在装病,而且还是有意拿抑郁症当借口,不是吃药就是犯困,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理由,被他重复了无数遍,也不知道创造点新花样。
真是胆子大了,开始和医生装病了。
一早就说过了,不要动撒谎的念头,看来现在戴岚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谎话有多容易被识破。
病人对医生撒谎,无异于是班门弄斧。
虽说精神科医生这方面技能没有读心术那么玄乎,但宋意都不用仔细看戴岚的微表情,只需要盯着他眼睛看两秒,就能知道他实际的精神状态。
从宋意搬进来那一天开始,就发现戴岚在看俄国小说,还是原版的,密密麻麻的俄语印在书页上,不经意地瞟到一眼就觉得眼晕。
按理来说,看外文书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看就看呗。
但宋意察觉到,戴岚这书看得总是遮遮掩掩的,只要自己路过,他不是翻书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两三倍,就是把书合上干脆不看了。
搞得宋意一头雾水:这怎么个意思?
联想到上周五去旁听读书会,戴岚单单让自己和许璐加了微信——这就很让人费解,戴岚那一肚子的坏心眼,是个下一步棋恨不得把后面三四步都算出来的人,他这么好心难道只是简简单单地替学生解个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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