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心里把这房子称呼为“祭师的住处”
,从来不是“我的住处”
。
除了睡觉,我几乎不呆在那里。
后来你说,“我们浪费了很多时间”
。
确实如此,我们本可以住在一起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当时谁都没有想到这么做。
那一年的贸易季,可以想象,很冷清。
东部海域一艘船都没有来,验证了信使的说法,他们一艘商船也没有了,北方人更不可能像往常一样南下做买卖。
唯一的快乐是科摩兰爸爸如期到达。
我估算着航程,提早好几天在岸边守候。
那艘熟悉的商船刚一出现,我就马上跑向码头,帮水手们绑好缆绳,架好跳板。
爸爸打量着港口的防御设施,在甲板边缘站了好一会儿才下船,对他来说这景象肯定很令人不安,所有那些尖木桩、瞭望台、投石装置和带有箭孔的木板墙,每一样都在提醒他,不管祭师们喜不喜欢,战争已经蔓延到这片海域了。
爸爸看见了我,两三步跨下跳板,把我搂进怀里,额头贴上我的额头。
当天稍晚的时候我把科摩兰爸爸介绍给你,尽管你们早就见过了,但那时候你只知道他是商船船长,而不是我的其中一个父亲。
我还记得我们的晚餐:椰奶炖鱼,烤猪肉片,埋在炭灰里煨熟的番薯,还有新鲜莓果,满满地装在木碗里,紫色,红色,黄色。
这个令人失望的贸易季还有一个更惨淡的结尾,偏远的贸易站传来了海盗袭击的消息,侥幸逃脱的商人空手到达大岛,满脸血污,瘦得像一群裹着破布的骷髅。
据他们描述,海盗船都没有明显标记,但是水手们都有一头灰发,其中不少人穿着海豹皮大衣。
紧张的气氛又回来了,借用南部群岛方言来形容,就是“像蝎子卷起的尾刺”
。
大岛派出了第一批船队,回溯商人们的航路,搜寻海盗,为沿途的小岛提供保护。
这种护航队一共派出了六轮,每次五到六艘船,我和你参加了倒数第二轮。
不过从头到尾都没人发现北方人的船,一艘都没有。
唯一的痕迹是一段绳子,用海豹皮捻成的,显然出自北方工匠之手。
一个捕捞海胆为生的渔民在大岛和南部群岛之间的岩礁群里捡到了这一小截皮绳,那一带洋流复杂,说不清楚绳子是从哪里漂来的,也许是最近路过的海盗,也可能只是商船,海豹皮绳在长途航船上很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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