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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不肯赴景翊的约,其实原因只有一个——太危险。
她因为以女子之身混军营入公门,在京城里的名声狼藉到了个什么程度,她自己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她可以听久了就不当回事儿了,但那会儿景翊还是太子侍读,伴君如伴虎,他的名声若稍有瑕疵,不光会断送仕途,还很有可能断送性命,甚至连整个景家都要受牵连。
若非他半年前已经入大理寺为官,冷月在决定嫁给他之前恐怕还会再好好掂量掂量。
他自己瞎折腾胡混那是他自己的事,她选择进刑部当差卖命也是她自己的事,但冷月绝不愿因为自己而让他带上任何一抹污点,反正太子爷总会长大,他也不会当一辈子的太子侍读,等一等,传得再怎么热闹的流言也总会有被人说腻说烦的一天,那时再大大方方地见他也不晚。
不过,这些话冷月不准备告诉他。
都是掀过去的老黄历了,生米已成熟饭,还说稻秧那会儿的事儿干嘛?
“你老实听着,我还没说完呢……”
冷月松开他的脸皮,声音轻了几分,也沉了几分,“王爷对张老五的事避而不谈,里面肯定有些门道,你千万长点心眼儿……不过你也不用怕,和尚们要是欺负你,我就去把庙拆了,王拓要是欺负你,我就去把高丽收来给咱们朝廷添块儿菜园子。”
景翊无声地笑弯了眼睛,点头,点完头,景翊静待着冷月继续往下说,冷月却像是已经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似的,只看着他,不出声,景翊到底忍不住把最想知道的一道叮嘱问了出来。
“那我要是想你呢?”
冷月红唇轻抿,低头把微热的侧脸贴到景翊胸膛上,隔着衣服在景翊心口那点儿红记的位置偷偷地轻吻了一下,没答。
景翊的声音哀怨了几分,“现在就想你了,怎么办?”
冷月合起眼睛,细长的颈子垂得更低了几分,还是没吭声。
景翊腾不出手来,只能用下巴轻轻磨蹭冷月的头顶,声音又哀怨了几分,“想得伤口都疼了,疼死了……”
冷月实在憋不住,睁开眼睛,顶着一张憋得通红的脸狠瞪他一眼,“人都给你抱着了,你还在这儿干想,疼死你活该!”
“……”
第二天早晨,一切如安王爷所料,景翊妥妥的睡过了。
景翊一路火急火燎地冲到安国寺,越上高大的院墙,正见安国寺方丈清光大师一人独立于院中的一口水井旁,若有所思地盯着被一块儿厚木板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井口,像是在全神参悟佛法。
景翊觉得,既然已经迟到了,那么,他应该以一个很有气质的方式出现在这老和尚面前,才好为安排他前来的萧瑾瑜挽回一点薄面。
于是,景翊对准那块盖着井口的厚木板子,纵身一跃,悠悠落下。
落到一多半的时候,方丈不知道顿悟到了什么,突然一拍脑门儿,猛地掀了板子……
于是,方丈在掀开板子的一瞬,眼睁睁地看着一团雪白的东西“扑通”
一声扎进了井里。
景翊被人从井里捞出来的时候,一众闻声赶来帮忙的小沙弥都像看佛祖显灵一样地看着他,方丈素来一片祥和的脸已经抽得有点儿发僵了。
“景施主……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景翊裹着一个大胖和尚从身上脱下来的僧衣,硬着头皮努力笑着,摆手,“井水还挺甜的,就是有点儿牙碜,呵呵……”
方丈的嘴角又抽动了一下。
“景施主。”
一直站在方丈身边的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僧人向前走了两步,在景翊面前站定,谦和微笑。
景翊认得这个僧人,方丈的得意弟子之一,与他年纪相仿,法号神秀。
他小时候跟他娘来寺里上香的时候偷爬寺里的一棵梨树,从树上摔下来,抱着屁股嗷嗷大哭,就是这个神秀,蹲在一边笑得快抽过去了。
如今,他长大了,神秀也长大了,神秀看着比当年还要凄惨得多的景翊,笑得满脸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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