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帖上约定的时间是明日,高祖却按捺不得,令鬼仆往宝库中取了陪葬美酒,亲自提着往西边府邸里去拜会。
李世民听鬼仆讲隔壁新搬过来一位姓李的天子,也觉因缘际会,巧妙异常,令鬼仆递了拜帖前去,不想当天对方便往府中拜访来了。
他亲自出迎,便见来者年约三十,身量高大,英粹奇表,周身难掩威势,心中便有了几分欣赏之意,笑着寒暄言谈几句,彼此颇觉惺惺相惜,又吩咐鬼仆摆酒行宴,务必要一醉方休才好。
高祖性情豪迈,李世民亦非小器之人,说到尽兴之处,各自取了兵器到演武场去较量,相较百招之后却都奈何不得彼此,两人哈哈大笑,重回酒席处共饮。
推杯换盏大半个时辰,二人不免又谈及各自在人间为帝时候的经历,论及政务过后,又说起儿女妻室来。
高祖长叹,流泪道:“我妻徐氏温柔贤淑,年少时伴我左右,实乃天赐之侣,我发怒之时,群臣不敢劝谏,唯有她一人敢直言相劝,可恨天不假年,竟先我而去了,不怕世民取笑,若非尚有儿女,我真恨不能同她一起去了……”
李世民被触动情肠,思及同样早逝的长孙皇后,亦是垂泪不已:“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妻观音婢端方贤惠,真正是母仪天下,当初我欲杀魏征那个乡巴佬,也是被她劝住——只是天不垂怜,观音婢早早离世,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若是到了伤心处,尤其是人力所能控制?”
两人说到此处,倒真同病相怜,更触愁肠。
高祖拭泪道:“徐皇后去后不久,我的小女儿也病逝了,那是我们最小的孩子,才刚刚六岁啊,我还没来得及为她选驸马,还没来得及为她划定最富庶的封地,她便随她母亲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到此处,好容易停住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李世民失声痛哭:“我的兕子啊!
我给女儿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她体健无病,不成想……那孩子去的时候,也才十二岁啊!”
两位人间天子相对痛哭,左右闻者无不伤心落泪。
朱元璋背着手打外边进来,见状不禁冷笑:“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做小儿女情态?哭哭啼啼,惹人笑话!
我听人说新来个李元达,出身草莽却登顶帝位,还当是来了个能说话的,没成想你刚进门就见你们俩在这儿抱头痛哭,好不丢人现眼!”
高祖倒不气恼,也不拭泪,只道:“人心都是肉长的,皇帝难道便与普通人不一样?我与世民方才思及早逝贤妻,又同有幼女早夭之厄,故而伤心落泪,叫尊驾见笑了。”
朱元璋想起同样早逝的马皇后和爱子朱标,脸上哂意消散,神情黯然起来,拉了把椅子坐下,闷声道:“也给我倒杯酒。”
高祖亲自为他斟酒,又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他姓朱名元璋,字国瑞,”
李世民简单介绍了几句,说:“开局一个碗,后来做了天子,倒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高祖便笑道:“原来是朱兄,失敬、失敬。”
“皇帝又如何?”
朱元璋喟然长叹,潸然泪下:“连老妻和儿子都保不住,死后儿孙们又……唉,不说也罢!”
三人各有心事,谁都没说话,夜风呼啸,卷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进入他们耳中,连带着鼻中似乎也添了几分血腥气。
高祖神色微变,下意识循着声音与血腥气传来的方位去看,肩膀却被李世民拍了下:“不用管,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嬴政在家打儿子。”
高祖茫然不解:“嬴政是哪位天子?他的儿子能到此处,想必也是圣明天子,为何要打?”
“这你便有所不知了,”
朱元璋为他添了杯酒,幸灾乐祸道:“嬴政乃是我跟李世民所在世界的第一位皇帝,人称祖龙,功绩赫赫,真正是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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