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晏安宁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都暗了。
她躺在湖蓝云纹的帷帐中,周遭的事物俱都十分陌生。
她不免吓了一跳,强撑着起来唤招儿,后者闻声匆匆绕过屏风过来,二话不说先拿手试了试安宁额头的温度,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姑娘,您可算退热了。”
她愈发茫然,脑子尤还混沌着扯不清思绪:“这里是哪里……”
“……您和三老爷说话的时候忽然晕倒了,三老爷便给您请了大夫,方才奴婢给您喂了一碗药,现下咱们还在四宜楼。”
晏安宁眼前就忽然跃出她在顾文堂面前哭哭啼啼与他顶嘴的一幕。
她神色一僵,半晌,扶额浅浅叹了口气。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此刻的顾文堂压根就和她没有往来,现时她这么一闹,他对她的印象,大约除却工于心计,得陇望蜀,还要多上一条不通礼数,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回去吧。”
*
回了怡然居,江氏听闻她病了,又看见她一副面色苍白,风一吹就要倒了的样子,急得直掉眼泪。
缓过神来后,又气得要惩戒服侍她的下人。
晏安宁好说歹说,才将将拦住了她——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场病和婢女们做事不经心没有丝毫关系,多半还是因她的心病。
那一场梦境来得太凶太猛,且日日都还有更详实的景象入梦,搅得她不得安生。
她又不肯很旁人吐露丝毫,自然也就成了这样。
江氏心疼得不得了,要她近日不许再出门,好生修养。
而正房那头听说晏安宁病了,也着人送来了不少名贵的药材,显得很是公允慈爱。
日子便这样过去了五六日,待这日大夫再上门来给晏安宁诊脉时,白须老者便笑吟吟地道:“姑娘已经无碍了,这些时日卧床休养,精神气儿已经很足了。
从今日起,该多在园子里走一走,气色与体魄也会更好些。”
江氏闻言终于松了口气,笑吟吟地命人给了诊金,晏安宁看了一眼姨母,忽地道:“秦大夫您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若也给我姨母瞧瞧,便当是请个平安脉也好。”
“我身子好好的,哪里需要请脉了?”
江氏笑嗔她一眼,见后者十分坚持的模样,也只好随了她。
哪知秦大夫这回搭上脉,却是久久不言语,弄得本来风轻云淡的江氏也跟着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待得秦大夫收了帕子,江氏才迟疑着开口问:“……可是我这身子又有什么不妥当了?”
江氏素来体弱,前些年三天两头的生病,近一年倒是调理得好了些,只是瞧见大夫,还是不免发怵,担忧又要过上把药当饭吃的日子。
秦大夫却笑了:“瞧姨娘的脉息沉浮,脉率圆滑似盘走珠,实乃喜脉,已两月有余将近三月了。
只是姨娘身子骨素来羸弱,养胎宜静养,我写个固胎的方子,姨娘按时服用,可保母子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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