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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良久之后,从夜风之中带来凤酌飘渺清透的声音,“当为师的教诲耳边风?”
闻言,楼逆一愣,他整个人都像被定格来僵住了。
“学什么不好?偏生学那等下流之徒,乳臭未干,毛发未齐,就心思不纯,大半夜上山与姑娘苟且,你还要不要脸面了?”
句句呵斥,字字如冰,凤酌虽口吻不甚激烈,可那偶偶细语中的恼怒,叫人不容忽视。
这样的言语,倒叫楼逆反应不过来,饶是他智多近妖,可在这直接粗暴的师父面前,也是好一阵的无力。
他心有庆幸,又有柔软,还兼之莫名的疼惜,复杂的恍若陈年佳酿,一口根本品不出味来。
“小师父教训的是。”
他伏低做小,连声应下,抬眼想看她的神色,然,夜色正浓,他什么也看不清。
教训完一通,凤酌平眉微皱,双手背剪身后骂道,“杵着做甚,还不赶紧滚过来,莫非还要为师拎你下山不成?”
楼逆低笑出声,他抬脚步步往凤酌靠近,眼见火把的星光一点一点驱散彼此之间横断的黑暗,她不用多做什么,就那般等在那,等着他向她靠近,他心里就已经生出了无限的欢喜来。
“小师父……”
他情难自禁,眼角有轻微的酸涩,深深吸了口气,微凉的夜风带着泥土的土腥味,夹杂无法隐藏的浅浅鲜血腥甜味。
如此明显,凤酌又岂会瞧不出端倪,只因,他是她徒,他不想她知,她便半点都不多问,更不说破,还自发为他找借口掩饰,这般贴心的可人儿,世间又能有几个?
离的近了,楼逆才瞧清凤酌脸上一贯的面无表情,她抬眼睑,斜睨着他,瞅见他身上无异,这才冷哼了声,“孽徒,再让为师晓得你行那等眠花宿柳的龌蹉事,糟践清白姑娘,为师定不轻饶,不能人伦都是轻的!”
楼逆只觉腿间一股凉气,他挺直背脊,脸沿紧绷,再是认真不过的保证道,“小师父,弟子不敢。”
话一出口,他便觉得一股子被冤枉的小委屈,白元瑶那样的女子,他压根就记不住是长何模样,他能记住的只是名字而已,事实上,除了他自家师父,他再记不住第二个人的相貌了,这般古怪的病症,好多年了,不是太有妨碍,他便从未想过找大夫瞧瞧。
“小师父有所不知,弟子记不住人相貌的,是以,世间姑娘在弟子眼中,也就一模的眼睛鼻子。”
他实话实说,再不敢对凤酌有半分的隐瞒。
凤酌自然是不信的,可她没表现出来,反而是踮起点脚尖,凑到楼逆面前,近的呼吸都碰到了他的唇畔。
“为师是何模样的?”
她问他。
楼逆微低头,就见那双浅淡的琉璃眸子倒影出自己独一无二的影子,他便觉胸腔之中像被什么给涨的满满的,十分舒服。
他装模作样地细细看凤酌,从她倔强的平眉,漂亮的眸子,小巧的鼻,最后落到粉樱般柔柔嫩嫩的唇,视线顿住了,胶着在上面,再挪不开。
“嗯?”
凤酌从鼻端哼出冷意。
察觉到自己的轻浮,楼逆耳根一瞬就烧了起来,他十分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又非常流连的挪回来,然后又撇开,如此反复,嘴里才囫囵不清的道,“弟子……只认得小师父,第一次见小师父的时候,就觉得小师父长的和旁人不一样……”
是以,暗自里,他还为这事惊喜了下,还以为自己这怪毛病不药而愈,哪知,第二日他专门去看了看旁人,才明白过来,只是凤酌在他眼里是不一样的。
究竟哪里不一样,至今他都不晓得。
凤酌冷笑了声,她放开他,还理了理起皱的胸襟,眸色晦暗不明地斜了眼黑不见底的坑洞,才道,“回了。”
楼逆自是应下,他巴不得赶紧走,省的稍后白元瑶出来,很多事解释不清。
两人摸黑下山,楼逆有心虚,自然对凤酌倍加殷勤,便是连沐浴热水,都提进内室隔间,给凤酌准备的妥妥当当,只差没挽袖亲自上阵伺候。
待两人都打理了一番,楼逆散着还没干的长发,欲小憩一会,哪想,才单手撑头躺床榻上,一闭眼,便总浮现凤酌那双眸子,幽幽的安静的静默的看着他。
半刻钟后,他忽的起身,颇为恼怒地草草绾起发,就那么还着着中衣,出门往凤酌的厢房去。
他在门口踌躇半晌,听到里头没动静,有心想回去,又心有忐忑,后只得硬着头皮叩了叩房门,“小师父,弟子有话回禀。”
厢房里安静不闻人声,就在楼逆以为凤酌已经睡下后,房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
青丝披散,堪堪只披了外衫的凤酌一挑眉,让开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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