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与否,在于心。
作为医者,我向来希望病人能有与命运抗争的勇气,但也要因人而异。”
南英慢条斯理地给他们倒着茶,透过茶水上缥缈的雾气,仿佛看到了令人叹惋的往事,“小乔的老师便是个半妖,但那个时候国家动荡、战火四起,个人的命运早已被置之度外,所以他连半年也没有撑过去。”
闻言,桓乐立刻便想起了乔枫眠在那晚的异样,原来症结就在这里。
他经历过至亲之人的死亡,所以更明白这个病症有多可怕、多无法挽回。
“可现在跟过去已经不一样了,是吗?”
桓乐问。
“是不一样了。”
南英将茶递给他们,“褚家的那个研究所,就是一个新的希望。”
“先生也知道那个研究所?”
桓乐下意识问了一句,问完才想到,乔枫眠既然是研究所的法律顾问,那么南英知道也并不奇怪。
“他们来找过我。
这是件好事,能帮的我自然会帮,不过……研究的过程是漫长的,依照如今的进度,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而且,现代医学毕竟与传统的法子不一样,半妖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一步错,满盘皆输。”
南英的语调很轻柔,叫人听着便下意识的也放轻声音,但他不想给人无端的希望。
他见过太多的病人了,越奢望,越无力。
岑深的脸色仍然苍白,被咬破的嘴唇上凝结着嫣红,但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失望,“我只想知道,就当下,我能有什么办法?”
南英道:“我先给你施针,过程可能有些痛苦,但只要坚持,至少可以多活半年。”
岑深异常果决:“好,就半年。”
“阿岑……”
桓乐心有不忍,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欢喜还是该难过。
这时,乔枫眠拿着药箱回来了,南英便带着岑深走进亭子旁的小竹屋里,为他施针。
桓乐也想跟进去陪着,可南英却把他拦了下来,温和道:“还是请在外面等一等。”
桓乐不懂这有什么可回避的,但南英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驳。
小小的竹屋里,卧榻散发着竹子特有的淡淡清香。
南英随手将特制的凝神香点上,让岑深脱去上衣趴在卧榻上,打开药箱取出银针。
银针有粗有细,密密麻麻数十根,看着有些让人头皮发麻。
岑深却习惯了,他以前就尝试过各种治疗的办法,所以只有淡淡一句,“有劳。”
南英没急着下针,他看着岑深背上遍布的狰狞伤口,抬手轻轻抚过。
那纤细柔软的手指似有魔力一般,细小的光点自他指间洒落在伤口上,伤口便开始缓慢的自动愈合。
岑深只觉得背上痒痒的,伤口的刺痛感在逐渐消失,可当南英的手指拂到他的后颈时,却又停住了。
南英顿了顿,解开纱布看到那个似是血洞一般的伤口,轻声问:“这个伤,一定很痛吧?”
岑深摇摇头,没有说话。
“刺猬的刺其实是柔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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