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舟拍了他的背,老成道:“师兄都这么过来的。”
朴丞拍了他手,两人追闹往榕城面馆去。
店里少臻和榕漾都在,正赶上午时,店里人多,苏舟给帮着跑堂端盘,朴丞只好去柜台里边站着收银子。
往日都是朴大少抛银子给别人,如今也叫他尝了一回被人乱抛银子的滋味。
他几次想翻脸骂人,又听着榕漾在厨房里一直来来回回记着桌子和面,只得咽回去,冷着脸一并忍了。
好容易过了忙时,四个人凑一桌闷头吃了面。
没处多久,朴丞就差不多该回去了。
他得回去,少臻等一等也该跑码头。
四人便散了,等苏舟再从蒙馆出来的时候,都该用晚饭那会儿。
他没在蒙馆用,心里惦记着家里边的两位老人,要回去。
岂料过街的时候,正想起该买点墨带回去,便转去了长街。
他挤着人往边靠,挨着个巷子,人本没往里看,却被从里边跑出来的人撞了肩。
“兰——”
姑娘发掠过手背,匆匆跑挤进人群。
苏舟怔怔地看手,地上撞掉了只镶银的篦子。
方才刹那一瞥,正见了许兰生唇角带血泛青,捂着泪跑过去。
他跟着往巷里看,却没看到人,只能转头去望许兰生。
人已经进了人群,他俯身拾起篦子,几步赶追上去。
人肩重叠,苏舟推挡着人,探身喊道:“兰生姐!”
许兰生没回头,人太多了,苏舟随着浪潮晃动,差点踉跄绊倒。
等他再回神,已经找不见许兰生的影子了。
“篦子......”
苏舟打人群里握着那篦子,在推搡中感受到女孩子家饰物的精细。
然而他记住的,却是乌发过手背的触感。
那日之后半个月,苏舟都没再见到许兰生了。
篦子他本藏在了枕下,苏娘子收拾屋子时他又突然心虚,贴身藏在了怀里。
这陌生的东西,像是带给了他陌生的情愫。
他甚至不太记得许兰生的模样,他只是忘不掉手背上的柔滑,以及姑娘含泪的眼角。
少年郎在自己的辗转反侧里愈渐深化了某种执念,他握着篦子,仿佛真的接近过了解过这个大他五岁,同他六哥相邻并长的姑娘。
这是与朋友和兄长们相触时截然不同的感觉。
直到某天醒来,苏舟惊愕的摸到一片湿,梦遗的少年窘迫又羞愤。
他本想找人说个明白,可是思来想去又谁都说不出口。
这篦子一直留在身上,学时临近,他终于又见到许兰生了。
晨雾里的许兰生似乎比上回更瘦了,她神色不虞,有些寡淡。
苏舟正准备往篱笆院借书去,见人脚下不知怎么就快了几分,快到跟前又缓慢下去,甚至停滞在不远处,不敢靠近。
许兰生回头见着他,恍惚间挡了脸,又想起今日脸上没伤,才微松了气,淡淡地笑了笑:“苏舟啊。”
“兰生......嗯晨好。”
苏舟含糊地咽了姐字,只道:“你来换锁的吗?”
“不是。”
许兰生回头抬眸,望着这院子,静静道:“这院子卖给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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