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弯抹角地讽刺度日如年,他怎么收了这么个倒霉学生。
“虽然我也确实没太用心演,但也还行吧?”
燕大教授开始摆例子,“你看劳拉、艾琳娜、杰森他们就都没认出来。
其实正常人都不会那么快反应过来,毕竟我已经死了。
这种普遍的认知一旦形成了就很难被修正,更别说看见一个略有一点相似的人就猜是对方做了基因修正……”
这人说话毫不避讳,说完一抬眼,才发现顾晏微微皱了一下眉。
燕绥之蓦地想起之前被扯走的黑色被子、被推拒的白色安息花,还有一些小而又小的细节。
当时他没怎么在意,现在再想起来,突然有了一点丁点儿别的滋味。
很难形容,但让燕大教授心里某一角倏然软化了一点。
也许是有个欲扬先抑的过程,这比他冷不丁撞见劳拉他们准时准点拿着安息花去墓地见他,更让人感慨一些。
燕绥之顿了一下,非常自觉地改了口:“我是说,在他们的认知里,我已经死了。”
顾晏可能没想到惯来无所谓的燕绥之会改口,微微愣了一下。
灯松林万千萤火的光从阳台外侧投来,映得燕绥之的眼睛一片清亮,像是夜里盛着月色的湖。
“这位同学,我都改口了,眉头就别皱了吧。”
燕绥之眼里含着笑意。
有那么一瞬间,顾晏的眉心下意识皱得更紧了一些,不过他自己很快反应过来,倏地松开了眉心。
他垂下目光,没答话,而是冲燕绥之的腿抬了抬下巴,“右脚抬起来一点。”
“嗯?”
“应该是刚才玻璃溅到了,流血了没看见?”
燕绥之闻言低头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右脚脚背被飞溅的玻璃划了一道口子,伤口应该不大,但渗出来一片血,他皮肤又白,衬得格外扎眼。
“还真没注意,小口子而已,破一点皮哪里算破,不用管它。”
燕大教授本来还翘着二郎腿,放松又优雅,被顾晏这么一指,非但没把右脚抬高点,甚至下意识要把右脚放下去。
然而顾晏却已经弯下腰,毫不在意地握住了他的脚踝。
燕绥之:“……”
“我自己来。”
他惊了一跳,脚背的筋骨都绷起来了。
顾晏不咸不淡地道:“我摔的杯子,玻璃渣伤了人,我当然得善后。”
说着他还皱了一下眉,道:“别动。”
燕绥之:“……”
早已准备好的棉签把伤口擦拭了一遍,混杂了薄荷味的消毒剂落在脚背上的时候有点儿凉。
这是各类消毒剂里最温和的一种,洇进伤口里也不会疼。
顾晏垂着目光,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还真被菲兹说中了,出门一趟伤一次脚。”
他说着,棉签不小心按重了一些,一滴多余的消毒剂顺着燕绥之清瘦的脚背,正要往下滑,顾晏顺手用拇指抹了一下。
……这脚搞不好要瘸。
顾晏收拾好小盒离开阳台的时候,燕大教授看着脚背上的小口子幽幽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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