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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仪正形容憔悴。
半晌,他低低地说:“可是落落不小了,她有地方去,大概也没有钱会花完的问题。”
付小馨的眼眶一瞬间红得仿佛要滴下血来。
汪仪正扭开头不去看她,再次含混不清地说:“……对不起。”
两人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任何交谈都只能让彼此的情绪更崩溃而已,于是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付小馨从未觉得自家客厅这样大得不近人情,她和汪仪正像两尊冰凉的石像,各自分坐在沙发两端,耳畔除了电视的响声,沉寂得就像一座坟墓。
阳光在窗棂上一寸一寸的移动,这是那些丧心病狂的房地产商们为了炒高地面住宅的价格,打出的一句著名广告语——“坐在家里,你能看见阳光在窗棂上一寸一寸的移动”
,而这句话后来也成了很多年轻人毕生追逐的梦想。
然而此时,付小馨看着那梦想中的窗棂,却只闻到了宛如凝滞不动的、黏稠的时间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付小馨说:“刚才罗小波给我打电话,他说落落拍的那一套‘将军’现在订单很多,连海报都加印了,尤其是最后一张——要是全世界的人都不希望打仗的话,是不是就打不起来了?”
汪仪正下巴绷得死紧,好一会,才重重地点了个头。
“那我再听一遍忙音。”
付小馨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魔障似地打开手机,拨通了傅落的电话,再次一字不漏地听了一遍“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
她终于在一成不变的机械声中崩溃,骤然站起来,紧捂住嘴,在汪仪正面前落荒而逃般地大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汪仪正一个人,听着新闻主播用咄咄逼人的语气向整个世界发问:“双方的商贸与民间互访,能否增加和谈的筹码?如果双方人类真的被拖入战争的深渊,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
那样的……空旷而苍白。
此时,在候机大厅中的傅落却皱起了眉——就在这四时八小时之内,主战派贯彻了“攘外先安内”
的原则,在迎战的同时,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地血洗了各国政坛与军界,这才多长时间,难道刚刚宣战,主和派就能控制舆论,让主流媒体的风向一百十度逆转?
绝对不可能!
傅落忍不住看了杨宁一眼,杨大校这个坚定的主战派没有一点意外的反应,他非常淡定地站了起来:“我们的特勤已经准备出发了,大家走吧。”
傅落胸无城府,心里一有疑问,就跟猫挠得一样,可是她看看杨宁那副“我什么都明白不用说”
的模样,再看看别的同事也都一言不发、活像没看见新闻似的,心里别说是有只猫,就是有只哥斯拉,也只好忍住了。
“第一天报道,还是藏拙吧。”
傅落忐忑地想。
她保持安静,跟在别人身后,登上了特勤,大脑却高速转动了起来——如果叶师兄在这,他会怎么想?
她以后就是总参部的人了——尽管只是个初出茅庐的D级兵——但和真正听命行事的基层兵却有着天差地别,既然最后还是阴差阳错地来了这里,不说有多出类拔萃,起码要尽自己所能,别给别人添麻烦才好。
傅落尽可能地模仿着叶文林的思维方法。
叶文林说过:“一切现在与未来所做的决定,都是有鉴可借的,你拿一面镜子回头照一照,人类的整个历史就俩词四个字,‘经验’和‘教训’,只要作为领导的那一小撮人和他们庞大的智囊团不全都是傻子,那他们的一切所作所为就有迹可循——要么是吸取经验,要么是防备教训。”
“选哪一段历史作为借鉴,要看当下局势的关键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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