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楼绮年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去看了虞惊寒,愣了几息,油然而生一种愤怒。
因为少年形容狼狈,可那容貌极盛,眉眼之间属于冰雪的锋锐颜色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丝毫不逊妖族。
一身寡淡粗糙的衣衫,也穿出了纯粹气质。
更别提少年惨白,正病体缠身,唇色乌青,仿佛风一吹就会倒,透出一股羸弱的病态美,几乎可以激发人本性内扶弱的一面,怎么能不让人心生忌惮?
人类幼崽拿来了床褥、衣物。
还拿出了猪猪存钱罐,他要请一名医修哥哥上来问诊,三尺高的奶娃娃站在床边,一张小脸皱成怜惜的形状。
见到这熟悉的架势,楼绮年身体僵硬,莫名其妙的不爽浮上心头。
他眯起一双凌厉凤眼,神色十分不悦,他视线下移到虞惊寒脖颈处,心道:区区一个练气期而已。
他脑海里掠过了无数种杀掉少年修士的办法。
眉间一滴妖血,闪过杀戮的光。
整个屋内都被红色血光渲染得亮了一些,谁让孔雀是禽鸟中最喜怒无常的呢,雄孔雀更是其中佼佼者。
翎羽化为尖刀,抵在少年修士清瘦的脖颈,大妖目光睥睨鄙夷,充满高傲,只要他愿意,一刀就能划穿对方的脖子。
一只鹦鹉飞来,扑腾着翅膀,急吼吼道:“王息怒啊,人类幼崽还在请医修的路上,你这样会吓坏他的。”
修士强者不开杀戒则已,一开杀戒便是血流成河。
想到人类幼崽那么幼嫩脆弱,那么不堪惊吓,如果撞见一地鲜血,恐怕会当场吓晕。
“……”
楼绮年沉默,收敛了些许杀气,“先饶了他。”
一个普通人类修士而已,他没必要如此忌惮。
虞惊寒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木屋中,他体内那股深入骨髓的寒冷早已褪去,原来是屋顶最上方放了一个温暖四季的驱寒咒,大乘期以上的威压令他讶然。
他记得很清楚,昏迷前是一个小孩暖暖软软的身体拥抱住了他。
叶清就在旁边,见人醒了眼神一亮,口气软软:“哥哥你醒啦,你下雨的时候晕过去了。”
“谢谢……”
虞惊寒嗓音沙哑干涩,他时常在虞府里晕倒,可虞府上下都漠不关心,谁也不敢扶他一把,倒是一个路过小孩会给他治病,这对比不可谓不讽刺。
下一个进屋的人是一名年轻男子,一身水绿长袍,俊美淡雅,风度翩翩,好似春际湖畔的一株柳树。
虞惊寒心绪翻滚,因为他一眼看穿了男子的原形,是一只大乘期修为的孔雀,颀长高挑的身躯背后是无数色彩繁复的尾羽,妖气之盛,夺人心魄。
整座木屋几乎都容不下。
而伫立人类幼崽旁边一只只鸟雀,也赫然是妖。
人类幼崽头上顶了两只鸡,怀里还抱着一只小鸟,眼神活泼清亮,目光布灵布灵的,小手时不时还rua了一下鸟头,似乎身处妖窝而不自知。
虞惊寒下意识想摸剑,却摸了个空,他警惕地望去。
大妖轻轻笑了一声,嘴角笑容充满讥诮,没有任何言语就流露出几分傲慢。
屋内唯有叶清,看不见这剑拔弩张的一面,他偏了偏脑袋问:“大哥哥你怎么了?”
鹦鹉道:“王,他眼神好锐利,似乎把我们原形都看穿了。”
“看穿了便看穿了,半魔之血最是肮脏。”
大妖一双凤眸狭长微挑,这句话没有用神识交流,直接脱口而出。
虞惊寒自然听到了,微微低下头,从叶清的角度看去,半张俊朗的侧颜笼罩着冰霜,薄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这是第二个人说他体内流有一半魔修血液了,看来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比起心灰意冷,虞惊寒平静的眼中,流露出原来如此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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