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咱们走。”
筝云说完,便对着玉娘吩咐出声,语气里已是恢复到平日里的所惯有的温和与冷静。
“是。”
玉娘俯下了身子,行了一礼后便是与之一道离去。
赵大有待筝云的马车远去后,方才抬起了视线,更深露,夜色正浓,筝云竟是孤身一人,只带了一个侍女与一个车夫,甘冒大险,自宫一路来到了军营。
来回百里有余,却只为了见一见心底的那个人。
赵大有站起身子,望着远方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在黑夜再也无迹可寻。
他静默良久,一声轻叹。
回去的路上。
筝云披着一件淡色披风,倒更是显得娇娇怯怯的。
她眉目如画,晶莹的肌肤上透着一丝苍白,便如同那从屏风走下的仕女似得,满是不胜凉风之态。
唯有她的神色,清和高贵依然,令人不敢逼视。
一路无语。
如今先皇过世不足百日,新皇年幼,朝并无肱骨大臣。
更兼得边疆连年动乱,大赫,突厥,西凉,无不是趁着先皇去世之际对大周国虎视眈眈。
而西北大旱,至今颗粒无收,自国库拨下去的银子,却自朝廷,到地方,被贪官污吏一层层的扣留进了自己的腰包。
以至于送到灾民手的赈灾物资已是杯水车薪,惹得西北百姓怨声载道,竟是在各地纷纷揭竿起义,对抗朝廷。
天灾,**,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国家大事,却皆是压在了筝云的身上。
玉娘望着她苍白的面容,心头却是蓦然一酸,她开口,声音却是哽咽了起来;“公主,您又何必如此自苦,听奴婢一句,您和王爷去将当年的事情说清吧,王爷定然不会怪你的。”
筝云静静的坐在那里,腰背依然挺得笔直。
自小,宫的嬷嬷便是教导她,食不言,寝不语。
坐着的时候要直起后背,走起的时候却要如同弱柳扶风,不得发出一丝的声响。
她是天家女儿,嬷嬷的每一个字,她自幼都是牢记于心。
即是此刻,她已是累的狠了,却还是那样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松懈。
听到玉娘的话,她的唇角渐渐浮起一抹温柔却凄楚的笑意,她摇了摇头,言道;“他已经不愿见我了。”
“兴许,王爷还是在气头上罢了,举国上下,又有谁不知南陵王一心痴慕与您?”
“如此,你要我将萧将军置于何地?”
筝云抬眸,清亮的美眸犹如一泓深泉,与之对视,心头便似被那清凌凌的水洗涤了一番。
玉娘一怔,继而垂下了脸庞,恭声道;“是奴婢失言。”
筝云收回眸光,继续道;“我已被父皇许配给了萧将军,如此深夜造访军营,已属不妥。
若我在对南陵王死缠烂打,莫不说若传出去足以令天家颜面尽失,就连萧将军,也是会因为我而被天下人耻笑。”
她幽幽出声,语气平和,声音依然是温婉动听,唯有玉娘,听着这一句,眼眶却是红了。
“他为我付出良多,我纵使对他无情,却也不能害了他。”
筝云说完,便是沉默了下来。
她那一双美丽清和的眸子里,数不清的心事萦绕其间,却如同这世间最温润的一对宝石,动人心弦。
玉娘深吸了口气,轻声道;“奴婢只是不愿见着公主如此自苦,皇上年幼,担子全是落在您的肩上,奴婢瞧着,心里难受。”
筝云听着,心头也是一酸,她柔婉一笑,伸出芊芊素手,握住了玉娘的手,温声道;“玉娘,如今我不过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你无需为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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