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冥跟着走进,倚靠门板,望见阮烟罗床上摊着包裹布,衣柜里的衫裤也翻得十分凌乱,他一怔后眼里渐渐腾起惊怒:“……你准备离开这里?”
难怪大门口的酒幌子和迎客灯笼都摘了下来。
“对!”
阮烟罗头也没抬,继续收拾着衣服。
“本打算明天就启程,没想到这丫头下午居然偷偷溜了出去,害我找了整条村。
也不知道谁那么歹毒对她下毒手,还好你救了她回来。
不过以她的伤势,恐怕要休养数天才能上路了。”
紫冥本想澄清并非他救宁儿回来的,但听阮烟罗去意坚定,一股难以形容的愤懑直冲胸臆,哪还顾得上解释,上前抖乱了包裹:“走!
走!
走!
你就知道躲开他!
你已经把他在山谷里一丢二十年,这次还要走多久?三十年?四十年?”
“……他都跟你说了?”
阮烟罗惊讶褪去,了然地叹气截断紫冥怒吼,苦笑道:“我说过,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他一再寻上门来纠缠相逼,你叫我除了躲,还能做什么?紫冥,有些事,你不懂——”
“他眼睛瞎了!”
“什么?”
阮烟罗张大了嘴,拿在手里的衣服也掉了。
呆了半天,似乎终于领悟紫冥不是在说笑,却仍是一脸惊骇和不信,喃喃问道:“……怎么可能?”
“都是因为你的宝贝女儿被人控制了心智,傍晚时分跑去祠堂用毒粉偷袭。
他半点也没提防,结果中了你女儿的暗算,被毒瞎了双眼。
如果找不到药引,可能他后半辈子都无法重见天日。”
心胸都被说不出的悲哀深深盘踞,紫冥反而平心静气:“他跟我说,倘若他瞎眼,能换你回心转意,他即使从此看不见也心甘情愿。”
这段话,从余幽梦嘴里吐出的时候,令他嫉妒得几乎要咬碎牙关,原本压根儿就不想告诉阮烟罗。
可现在,他强烈地想知道面前的男人作何想。
不相信,阮烟罗的心,真能硬过铁石。
他盯着阮烟罗的眼睛,不放过他眼神里任何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只想见你,我带你去?”
阮烟罗脸上的伤疤微微在抖,表情有点哀伤,又有点怜惜,慢慢低下了头。
烛光摇曳轻颤,在他面颊投落层苍凉阴影。
良久,他伸手重新整理起床上被紫冥抖乱的衣物,开口,低沉却清晰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敲进紫冥耳膜的钉子那样尖锐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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