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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儿个是拿这画来还你的!”
抬手挥退了楼内的侍女,察可古将手中的画轴抛掷于案上,朗声笑道,“前些日子死乞白赖问你要了去,哪知方才悬于帐内,便如何也收不回我的魂来。
终日只沉湎于凝神望它,倒误了正事。”
女子轻启朱唇,微微笑道,“倒是苑雅的不是了。”
察可古趋近妻子身旁,柔声问道:“瞧你心神这般恍惚,方才在想什么?”
苑雅将画轴铺展眼前,凝着一双妙目便再未挪去视线,仅是心不在焉地说:“自是在想而今羌汉战事告歇,子民和乐形同一家,实是大汗英明。”
“哪儿有人如你这般,总瞧着自己的画像出神,”
察可古又是一笑,近前道,“我倒从未问你,这画你自何处得来?”
“是……是苑雅入漠北之前适逢一个以字画为生的书生,见他人虽潦倒,画技却是不俗,故而让他为苑雅画作下一幅……”
美人的支吾遮掩哪里逃得过他一双鹰隼似的锐利眼睛,察可古再难掩心中妒火,冷声笑出:“难道,那个温姓的书生也给一位名为唐乔的女子作了同样一幅画?”
“大汗……大汗这是哪里听来得闲言碎语?”
一闻“唐乔”
二字,苑雅当即错愕色变,纤纤玉手兀自颤栗道,“哪有什么‘温姓的书生’,哪有什么‘同样一幅画’?!”
“我模糊记得,当年汉家小皇帝曾送来一个和亲女子。
那女子尽受凌辱而死,口中念念的,似也是个‘温’字……难道说,她临死不忘之人,与你日思夜惦之人,本就是一个人?!”
狠命摁住妻子肩膀,这铁骨铮铮的汉子目眶一如眦裂,灼烧成骇人血色,“他真有这般好吗?好得你不念我一心待你的恩情,偏偏就不能忘他?!”
见她垂泪不语,察可古怒吼一声,夺过画轴来即要将它撕毁。
“贱婢如今只敬重大汗一人,绝不敢再存妄念!”
苑雅赶忙伸手去夺,演漾于眸中的泪水潸然而下,终是不管不顾地哭喊道,“这轴画是贱婢自家乡带来的唯一一物,求大汗为贱婢留个念想!”
察可古且怒且悲,无可奈何地喟然长叹:原来这个美人,也不是木头。
一把将女子推于地上,朝着她的头颅便掣剑劈下——却在这绝色美人即将香消玉殒之际,又生生扼住剑锋。
大步走往帐外,未及离开却又回眸,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道:“我察可古今日指天为誓,我要让我的女人瞧见,我是如何亲手将她的‘温郎’斩落马下,我是如何十倍百倍强胜于他!”
第92章了却当年寂寞心(上)
自杞晗重又被囚合卺宫,少年天子倒也不悖昔日对萧贵妃的誓言,知他身染脏疾,还命宫中太医前往医治,却唯独不准阮辰嗣前去探望。
许是因由自己难与情人团圆,便也不准他人如愿。
正值斜阳薄幕,天气新晴。
杞晗伏于窗前,恍惚望着袅袅长风中颤战残败的桃枝。
院子内已不剩一只鸟儿与其相伴,整个合卺宫便似万只鸟雀同时绝口合喙,那极教人发慎的幽静气氛抑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倏尔自远处传来阵阵鼓乐之声,起初只是杳杳可闻,随后竟如焚原之火愈演愈烈,穿画檐,透窗纱,直抵了他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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