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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都不解,程嘉余那时连话都不愿与外人说,每天上完课就回到家里不再出门,光是学习口语和课堂作业都让他成日苦恼,在异国打工只会徒增他的压力。
但程嘉余坚持要做,周都只好一起帮忙打听,最后找到一位开甜品店的华人老板,老板与程嘉余见过一面后便让他到店里来上班,按小时给他结算薪水。
圣诞节这天大多店都不开门,因此程嘉余工作的甜品店生意格外好,来的客人都是学校里的华人学生。
程嘉余在工作时不大说话,只埋头做事。
店里人来人往,他忙得脚步不停,连午饭也没怎么吃。
下午三点过后天黑下来,街上飘起大雪。
程嘉余的换班时间到,店里的员工让他赶快换衣服回家,以免天黑雪大不安全。
程嘉余道过谢,换了衣服离开店。
街上人来人往,四处是彩灯的光与广告牌霓虹,程嘉余被寒风吹得哆嗦,站在屋檐下裹好围巾,拉起棉袄衣链,戴上帽子,在原地蹦一蹦热身,准备顶着大雪往家里飞奔。
他抬起头,看见街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
男人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
一身深黑的毛呢大衣,灰白高领,长裤笔挺、整洁,一如从前。
人群喧嚣如流,他却像流动光晕中唯一伫立的漆黑雕像,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程嘉余眼前。
程嘉余忽地低下头,眨眨眼睛,以为自己太累出现了幻觉。
他大脑空白站在原地,深深呼气、吸气,调整骤然紊乱的心跳,盯着脚边飘落的雪花,心里默默从一开始数数字,告诉自己手不要发抖,不要心悸,不要头晕,要正常和成熟像个大人,不可以被梦和幻觉困扰。
一双皮靴走进他的视野。
程嘉余的呼吸便停滞下来。
接着一只手穿过他的围巾,抚上他冰冷的脸。
修长的手指拨过他的眼角,指腹触碰他的耳朵,程嘉余像被魔咒定在原地,任由那只手抬起他的下巴。
程砚低头看着他,眼眸漆黑,冰冷,正是那道魔咒。
那张脸依然俊美无暇,从高挺的鼻梁到清冷薄唇,与两年来反复出现在程嘉余面前的幻影别无二致。
程砚轻轻撩开他额角的碎发,问,“冷吗?”
接着他温柔地弯下腰,致命的气息如缓缓下坠的雪崩,化作一个吻落在程嘉余的额头。
“圣诞快乐,嘉嘉。”
程砚牵着程嘉余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车后,司机询问他们的目的地,半晌无人应答。
程砚看向程嘉余,温声提醒他:“嘉嘉,司机问你的家在哪里。”
程嘉余这才茫然抬起头,像终于被转动起来的人形娃娃。
他本能报出家的地址,出租车开动,窗外的雪倾斜飞掠,白如梦境。
出租车抵达程嘉余的住处门口,两人下车,车驶离后,便只剩他们二人站在雪里。
程砚见程嘉余呆呆地不动,依旧耐心牵着他,“嘉嘉,你住在哪一栋?”
程嘉余听到他说话,才慢慢看向周围,看过一个房子,又看过一个,喃喃自语,“住在哪一栋……”
程砚没有催促他,只始终站在他身边,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直到程嘉余终于想起自己住在哪里,两人才踩过雪堆和楼梯,来到大门面前。
程嘉余低头拿钥匙,却忘了钥匙放在哪里。
棉袄和裤子口袋都是空的,只有一个手机。
程嘉余很着急,也很空白,始终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事情,觉得身边站着的好像也不是自己的哥哥,而是别的什么人,或许是陌生人,或许是个幻象。
程砚拉开他背包上的第二条拉链,从里面拿出他的房门钥匙,放进他的手里,“你喜欢把钥匙放在书包里,怎么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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