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被子上,又爬起来放下纹帐,这两面平方的净土啊,陪了我四年。
这四年里,哭哭笑笑,留下我几多热情,几多冷漠,我该如何回首啊。
太阳穴凉冰冰的,我知道自己哭了。
我明白自己为什么哭,我也知道自己应该哭,因为我问了自己:“谷子是长在树上,还是草上,桑间濮上如何情形,自由恋爱怎样态度?您在半夜里可忽然觉得有些羞,清早上可居然有点悔么?四斤的担,您能挑吗?三四里的道,您能跑吗?”
我细细的想了,也慢慢的悔了,这便是我的希望吗?
五十
我一直乍喜乍忧的过着,竟忘了许多现实的东西。
艾青的一封信把我从伊甸园中扔到了现实的土地上,这土地又冷又硬。
他正在给我联系工作,让我实习一定要争取回去,这样有利于工作分配。
并没有半句责备我不辞而别的话,只是信尾附了一句:大姐常去和母亲做伴,母亲的身体很不好,大约上次生病伤了元气。
我有些内疚,觉得自己做人做到这种地步,实在面目可憎。
毕业生的骚动已经很明显了。
宿舍里不断有学生家长出入,有得意的,也有疲惫忧愁的。
而学生会里那些长袖善舞的家伙,这下发挥的更好了,一脸得色的走来走去。
我仍旧每天在宿舍里躲着看小说看鲁迅的杂文和一些简明的哲学读本。
我的平静并不是因为我的工作有艾青在跑,不用我操心,而是因为我自己是一个“全无用处”
的人。
如果没有母亲的铺垫,我会任由表格把我填到哪算哪,不管到哪人都会活下去。
我不愿意去看那些高高在上的脸。
他们的脸告诉我,我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
我不知道哪一段道路才真正属于我自己,哪一个关口才真正是我自己的选择。
日瓦戈医生说的对,时代不会考虑我是什么,它把它的愿望强加在我的头上。
五十一
已经有好几个系的学生出去实习了,有些系的学生一开学就走了。
只有我们系还磨蹭着课结束不了。
于是我们就成了最后去实习的班。
我如愿以偿的回到家门口实习了,艾青来接我时,咪咪使劲给我挤眉弄眼。
我把艾青介绍给他们,男生都很友好的握了握手,咪咪也伸出了手,艾青也就大大方方的和她握了一下。
我忽然觉得咪咪是个很洒脱的女孩子。
我对她笑了笑。
实习老师准许我回家去住,让我明早九点去实习单位,不许迟到。
我说是是,我就是想迟到都不行,我们家老太太特严厉。
我和大家告辞,和艾青一起往家走。
我忽然希望这条路长长的没有尽头,我们就这样走下去,不停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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