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等了你六百年。”
抱住琴酒手臂,他亲昵地歪头枕着琴酒肩膀,一如当年同游夏夜祭时那么理所当然,“不想再等了。”
“是啊,六百年太长了……”
温和而又含着淡淡忧伤的控诉从角落传来,将众人吓了一跳。
琴酒却早有预料似的毫不惊讶。
他平静地望向声源处,就见烛光照耀不到的墙角书翁正曲腿蜷坐,怀里抱着缩小了一半的书箱,蜷缩的身影几乎把“落寞”
一词诠释到极致。
他仰头看来,眼底有笑意浮动,如同水波清浅,孤舟横斜,从容中蕴含着说不出的寂寞,就好像他已经在那里坐了千万年。
琴酒没有推开玉藻前,而是握住烫得肌肤生疼却不留痕迹的银链,淡漠且坚决地说:“不行。”
他并不认为带走他们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总是会死的,或许十几年后,或许几十年后,到了那时,他们要以怎样的心情在陌生冰冷的现代生活下去?
长痛不如短痛,人类与妖怪相互陪伴的故事在这里结束才最好不过。
“琴酒,我们的去离你说了不算。”
大天狗耍赖似的说道,周身环绕起平和的风,显然做好了与他动手的打算,“除非你杀了我们。”
“说的对。”
玉藻前大着胆子戳了戳琴酒的脸颊,慵懒含笑的声线听上去好像心情很好,但微扬的尾音处却带出了些许肃杀。
对峙的变成了那一人三妖,其他人全部被无视,赤安二人也不例外。
他们低头看着脚下地板细腻的木纹,内心油然而生浓浓的苦涩,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糟糕透了。
琴酒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情绪。
被人坚定不移的追随于他而言是种无比新奇的体验。
虽然为组织卖命的几十年早已把他的心打磨成顽石,让他再也感受不到何为悸动、温暖,但即使冷情如他,也无法对大天狗他们的举动无动于衷。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越发不愿同意他们的跟随。
不是他优柔寡断,也不是他矫情做作。
面对一件结局注定是悲剧的事,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以他的性格,又怎么愿意一条道走到黑?他是个太势利的人,感情从来不被他列为做决定时的参考因素,利益才是。
因此,不管大天狗几人如何坚持,他的决定是绝对不会更改的。
将堵在肺里的浊气长长吐出,琴酒重新掀起眼帘,目光古井无波,却把他的答案阐释得淋漓尽致。
“我……”
他正要按照“事不过三”
原则再拒绝一次,然后以武力敲昏他们趁机溜走,口袋里的手机却好巧不巧响起了宇减基的消息提示音。
不悦地拧紧眉头,琴酒顾不上继续纠缠在这件事上,取出手机想看97号又有什么新指示。
谁知一点开短信,看到的却是97号给他挖的一个巨大无比的坑。
——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那三只妖怪,现在正在跟他们依依惜别吧?念在你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的份儿上,我就破例把你们一起传送回去吧!
琴酒只来得及看完短信,甚至没能提醒旁边看戏的吃瓜群众一声,客房地板上就以极快速度亮起大片繁复的纹络,灿烂的金色线条交织纵横,勾勒成一个正圆形传送阵。
光华闪烁间,懵逼的一行人便被打包扔进时空隧道,接受科学的洗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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