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太子她着实没有见过,唯一听闻的是他从皇家后院西林山坠了崖,尸首挂在半截崖壁上,花了好大功夫才收集妥帖。
慕禾不是怕人手段毒辣,而是忽觉同自己床共枕之人,曾有过这些她不晓得的算计。
他定然是恨的,不然为何要怀永王死得这样难堪,而这些情绪,过往之时她却统统不曾知晓。
只觉那段日子他过得不开心,冷清着,抑或干脆忙到昏天黑地,不若往常般喜欢往家中赶了。
着实不晓是他心思太深,还是她思量太浅。
彼时他在清晨低低问她一句,“阿禾,你会恨我么?”
的言语,她过后想来,隐隐以为他或是变了心,在提前求一份原谅。
殊不知他只是背负太多而无法说出口,惶惶然想要向她多讨要一份保障,容自己安心罢了。
思及此,慕禾身体僵硬,竟没去挣开温珩。
温珩见她没有挣扎,更紧的将她箍在怀中,默了一阵后才继而道,“休书是温辰吩咐办下的,那时我正被软禁在宫中,因迟迟不肯受诏书而为先帝拷问。
可笑么,寄送休书的是温辰,说你我并未成婚的亦是他。”
自在温府落居,他便同慕禾道了,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他们就会离开上京。
公主的介入起初并未叫温珩上心,一是因为木已成舟,温辰不会绕这么大个弯子再去得罪慕禾,二则是因为觉着温辰再如何也是他的父亲。
先帝顾及温家势力,定不会做多大的强求。
然温辰突然变向,头一夜任怀永王假以宴会之名拖住他的脚步,翌日便有口谕,让他尽快面圣。
那一份不由拒绝的诏书来得急,先帝亲临,形势倏然到了风口浪尖。
温珩方知,纵然是血亲,温辰终究是对他放心不下的。
温辰不愿受拜高堂之礼,是因为温珩与慕禾名义上是师徒。
正若当初的慕容阁一般,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让他面上无光。
这等的事,温珩自然没有告诉慕禾。
实则有无婚姻之名对上并无太多区别,太子好色成性,早已名声在外。
史上也不乏撬臣子墙角的君主,一道诏令下来吩咐和离,不过多了道程序。
公主那便更简单了,她是公主自然要做大的,能让慕禾做小已经是大度。
如此一来,却是更加羞辱人了。
温辰不想让自己家的名声难听,早早散了休书,止了温珩的念想,亦封了他的口。
在踏上丹陛之时,回眸淡淡提点他道,“栖梧山庄居远,慕禾武功再高,也抵不过暗地的人心险恶。
她曾是你的妻,我亦不想太过为难她。
可毕竟是南陆之人,肆意惯了,受不的拘束。
若不能谨言慎行,日后恼了谁,不是得不偿失么?”
诏书正式下达,温珩跪地沉默了甚久。
双膝跪得麻木之后,忽然的想开,这么也好。
形势突然转变,慕禾恰好的全不知情。
先前怀永王之事确然是他心中计较,在压下平息后的隐瞒不言;形势忽变,却是从没有时间见面解释,到后来局势所迫的无从开口,一路错过。
事已至此,温珩想,她得了休书,不再牵挂于他,离开上京之后,普天之下便没人可以再迫得了她。
一纸诏书,若是没人寻得到她,又有何用?远远离开,才能避开这些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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