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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珠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垂眸低声道:“怜怜甚也不知,你莫要难为她。”
徐子期又道:“那便是香蕊。”
见流珠默认,徐子期眉头一蹙,冷声道:“她既然有外心,为何不早早将她发卖?约莫也不止她一个,早该全打发了。”
流珠缓缓道:“早年间时,儿确是这么做的。
只是旧人去了,便会有新人,只要那人有心,便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香蕊虽有二心,但儿往日待她不薄,她也不是个全然狠心的,与儿总有些情面在。
若是换了新人,一分情面也无,反倒还不如留个香蕊。”
顿了顿,她又皱眉道:“你莫要妄自动手,打草惊蛇。”
“那二娘就决意这么忍着?”
徐子期沉默半晌,两手交握,关节间铿然作响,显见隐忍得十分辛苦。
流珠淡淡然望了他一眼,随即道:“儿的心思,不甚要紧。
你且放心罢,官家将朝堂与闺阁分得清楚,儿如何行事,多半还是不会误了子期的前程的。
子期若是介怀,儿可以搬出去和那些女工住在一起,倒也不会惹了闲话。”
徐子期却忽地站起了身子,马靴在地上踏得铮铮作响,惹得流珠心上一滞,却见男人一把夺去了她手中的瓷瓶,死死捏在手中,俊秀的面容隐在半明半暗之间,口中沉声道:“我要给二娘上药。
香蕊怜怜一时半会儿且都回不来呢,二娘这伤口耽搁久了,可是会和我一样,在身上留疤的。
你我现下这般境况,也不必讲那些男女大防什么的了。
我无它心思……”
他语气稍顿,声音放轻了些:“惟在相怜相惜耳。”
第52章日炙樱桃已半红(四)
听得他语气温柔,说出“相怜相惜”
四个字,流珠心上暗惊,稍稍转眸,随即声音微微放冷,道:“留疤也是无妨,药不急着擦,耽搁这一小会儿也必不会有甚大碍。
大哥儿请去罢。”
徐子期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那眼神分外灼热,直直地落在她脸上,烫得流珠蹙起了眉,又委婉催促他速速离去。
徐子期未再强求,但将瓷瓶放回桌上,随即压低声音,温声道:“二娘无枝可依,不若倚仗于我。
二娘受的这些伤,及这些委屈,我有朝一日,定会帮你……全都奉还回去。”
流珠美眸微张,心上一沉,正欲说些什么,可略一斟酌间,徐子期已疾步离去,那靴子声渐去渐远,终至不闻。
流珠眉头紧拧,微微垂眼,颇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而那徐子期回了自己院中后,默然坐于院中那石桌边上,手里头拿着绒绒鹿皮,轻轻擦拭着他惯常揣在怀中的那把匕首。
刀锋上那凛凛寒光,霎时间映入他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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