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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
指尖颤动,俞远的视线从流水上挪开,缓缓上移到镜中。
镜子里是一张青涩未脱的脸,被冷调灯光映照得惨白又疲惫,脸上纵横的水痕,分不清是雪水、汗水还是无意识流过的眼泪。
衣领上是刚刚怀抱向野时沾染的血迹,他想起那具轻如蝉翼的身体,一路赶来,他其实都不敢去仔细辨别那些伤口,满脸的淤青和肿胀,低垂的手臂像是飞鸟被折断的翅膀,手心的汩汩血流……每一处都触目惊心。
俞远忽然猛地低下头,把呼吸埋进手捧的凉水里,像是坠入冬日冰湖,寒意刺破皮肤,冰冻骨髓一般的痛。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推开他?为什么又让他在自己眼前受伤?
剧烈心痛掩盖之下的是经久漫长、日积月累的心动,可笑的是,都已经这样明显了,竟还怀疑这爱意是错觉。
*
急救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向野身上的伤口很杂——多处拳打脚踢留下的淤青,腰腹部几乎没什么好肉,所幸的是没有伤及内脏。
手心的刀伤看似不起眼,实际深度不浅。
最严重的是左侧的一根肋骨骨裂,十分靠近当年车祸留下创口,很有可能波及旧患,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除此之外还有不同程度的冻伤,总之被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能看见的地方都被包得严严实实。
等把人安顿到病房,已经是半夜两点多。
俞远配合着护士填单子、挂水、调整床位,没让任何人插上手。
张嘉厝、傅宁和陈轩禹都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加上贾仝和胡志成,病房里站不下,几大个男的全挤走廊上。
护士端着东西走出来的时候被吓一跳,抬眸把靠墙站着的一排人从前往后扫了一遍,无奈劝道:“不用这么多陪护的,病人现在需要静休,一时半会儿都不会醒。”
俞远紧跟其后出来,低声道,“你们都回去吧,我照顾他。”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以他现在的身份,似乎是这里最没有资格留下的人。
但全场竟没人反驳,只有贾仝担忧地说了一句“要不我也留下?你家里……”
“家里已经交代过了。”
俞远道。
贾仝正欲再辩,胡志成及时制住了他,对俞远道:“那我们先走,明早七点过来换你。”
俞远点了点头,和一直一语未发的傅宁对上眼神。
走廊上的人渐渐散清,傅宁跟在他身后走至僻静的楼梯口。
四下安静无声,紧急通道的绿色灯牌成为视野里最亮的点,傅宁递过来一只手机,冷声道,“在离东门路很近的一个巷子里找到的,掉在雪地里,没被人捡走。”
俞远伸手接过,手机在雪地里埋了几个小时,居然还有电量,屏幕上一排的未接来电十分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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