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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亚脸一红,自己如此做作一番,心思自然不在画上,对绘画颇有研究的罗切斯特一眼看出来,也属平常。
艾亚索性把画笔一放,抬起头来,看着罗切斯特:“是的,先生。
其实我是在等您。”
罗切斯特顿了一下,挑眉,没有说话。
虽然是计划好的事,可被罗切斯特的这双眼睛盯着,艾亚发现自己突然变得口拙起来。
努了努嘴,好一会儿才一咬牙,以比平时快三分之一的速度说出来:“先生,我向您请辞阿黛拉小姐的家庭教师一职。
为了方便为阿黛拉寻找下一位家庭教师,如果您需要,我会在桑菲尔德府呆到两周后,再离开。”
空气凝滞了两秒,罗切斯特皱着眉,微微侧头,看着艾亚,好一会儿才突然道:“你说什么?爱小姐,你再说一遍。”
声音很干很慢,每一个字都拖着长音,听起来好象干涩的机械零件在转动的声音,丝毫不见初来时滋润愉悦的口吻。
艾亚抬起头看向罗切斯特,对上他黝黑的眼眸时,不由一怔,连忙低下头去。
太黑暗太深沉,太过复杂太过挣扎的感情让艾亚不敢碰触。
压抑住突然狂跳的心,艾亚又把刚才的话简短地说了一遍,只是这一次再也不敢抬头与罗切斯特对视。
不远处阿黛拉的欢笑声,近处小溪流水的潺潺声,天空中风吹过呼呼的低沉长鸣,周围的一切都处在春天里,只有自己身边一片冬天似的沉默。
艾亚感觉这沉默似有万斤,压得她有些虚弱——脚有些软,呼吸也有些不畅。
良久良久,时间长到艾亚以为眼前人再也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说话了。
“爱小姐,你刚才说——如果我需要,你会留在桑菲尔德?是这么说的吗?”
罗切斯特的声音低沉而压抑,虽然是问话,但并没有等艾亚的回答:“如果我真的非常需要,爱小姐可以一直呆在桑菲尔德吗?”
——故意曲解……
艾亚无语。
只能抿抿唇:“先生……您明知道……”
“我知道?”
罗切斯特直接截断艾亚的话,口气因为压抑过度,在艾亚听来甚至可以说是好象在生气的感觉:“我什么也不知道。”
只说了这么短短一句,罗切斯特却好象费尽了力气,停下来喘了会儿气,才接着说:“爱小姐,桑菲尔德让你哪里觉得不舒适了,你可以明说,我可以要求他们改正。
如果……”
又顿了一下,声音低下来:“如果让你不舒服的是我……我也一样会改。
爱小姐。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要离开?你不觉得你这种做法太残忍太没有人情味了吗?想想一直喜爱你依赖你的阿黛拉,想想一直尊重你爱护你的费尔法克斯太太,想想……想想我。”
艾亚猛地抬起头来,心里有个急切窜出来的念头——她不能再让罗切斯特说下去,不能再让他继续说他的心意。
他再说下去,会让自己陷入非常不妙的境地。
于是,艾亚用几乎是粗暴的方式打断了罗切斯特的话。
“不,先生。
您误会了。
我在桑菲尔德度过了我现有的短短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会永远怀念这里。
我的请辞并不是因为您说的这些原因。
只是我个人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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