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不如回家舒坦。”
“妈。”
钟羽插过来,“就去医院瞅瞅。
医院条件总比家里好。”
“就是就是。”
周正义边说边打起电话。
打的时候,妈妈对钟羽说:“他想认你,你怎么看?”
“妈,不跟你说,我只有一个爸嘛。”
妈妈笑笑,说,“妈存了点私心,你跟着他,以后或许就风顺些。”
“我宁愿在家里种田。”
妈妈叹口气,道:“你别恨他。
当年,也是两相情愿的事,怨不得他一人。
而且生你,完全是个意外。
有些人就不是能拴在身边的。”
言至此,妈妈身体忽然痉挛起来,她努力摁住腹部,把自己弓成一个虾。
“妈——”
钟羽知道不妙,迅即跟周正义一起送妈妈去医院。
进急救室不到三分钟,医生出来,摘下口罩,宣布了妈妈离去的消息。
周正义痛哭失声。
钟羽当啷一下,木讷讷地枯坐到塑胶椅上。
夜幕已经垂下。
这夜没有星月,浓黑到极点。
爸爸赶来了,坚持要把妈妈运回老家。
医院本不同意。
周正义做了工作,派了车。
临行前,周正义拿出一个信封,交给爸爸。
那是他们俩头次直面。
都是年近半百,可是一个流光溢彩,一个老朽木讷。
周正义心里会有优越感吗?
爸爸却也不怯场。
伸手抽出来看,是一张存单,5万。
爸爸放好,交还给他:“礼金太高。
不能收。”
周正义说:“算我的补偿。”
爸爸说:“小卉早不记得你欠她什么。”
爸爸将信封塞到周正义手里。
周正义干巴巴地捏着。
他会想起过去的美好吗?不过雪泥鸿爪,待到雪化,踪影皆无。
然而心内,总会有被良心踢一脚的情况出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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