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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刘兰芝觉得身份什么的不重要,唯真情足矣。
然而真正相处之后,她不得不承认身份有时候可以决定很多事。
焦仲卿是个小府吏,成日忙忙碌碌,在衙门的时间比在家多好几倍,夫妻俩聚少离多,她独守空房是家常便饭。
而焦仲卿领回的银钱有限,为了补贴家用减少,焦家没有婢女仆人,家务活全由她亲自打点,天天鸡鸣便要起来织布,到了晚上也难以成眠,三天能织出五匹布,还要被焦母嫌弃不够尽心。
尽管焦仲卿知道后会为她与焦母抗议,她也曾感动于他的回护,但实际情况并无好转,焦母迁怒于她,对她更没好脸色。
焦仲卿说过后便当过去,到了时间又回衙门,留下她独自承受焦母更加刻薄的刁难。
反观五郎,如今已有功名在身,在公公手下领着一份轻松的文职,因是新婚,家中兄弟皆愿意替他分担事务,五郎有充足的时间陪她度过新婚的忐忑,培养夫妻感情。
婆婆松娘是个教养极好的贵夫人,待她十分和蔼,半点不叫她劳累,府上杂事皆有婢女仆从打点妥帖,她只管顾好自家郎君,早日诞下子嗣便是大功臣。
否泰如天地,兄长所言果然不差,可笑她当日满心是焦仲卿,未曾放在心上。
起初,她待焦仲卿心意真诚,以蒲苇磐石做比,愿意守着情谊等他来接。
可她知道家中长兄的脾性暴烈,也曾对焦仲卿言明自己恐难任意而为。
那时焦仲卿除了几句情依依意浓浓,仍是无所作为,自顾自地去衙门上工,只言不日将归。
焉知她归家后的委屈心酸,弃妇终归对名声不好,劳累母亲又怒又悲陪她伤神,幸而刘家的家声好,十余日后没等来焦仲卿,反而是县令县丞接连遣媒人上门。
随后事情如她所料,长兄如父,她只得应下太守郎君的婚约以拖延时间。
在出嫁前夕总算等来焦仲卿,她心伤解释,没等来安慰只得到他戳心的讽刺,她真的想死。
可惜终是没死成,又因落水脑子混沌,浑浑噩噩地嫁进孔家。
正惶恐不曾如期赴死,累焦仲卿独守奈何桥,岂知全是她想岔了,这个男人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根本没有陪她同走黄泉路。
呵,他非要等郎君走开,才有胆出来质问她吗?
随后发生的事情刘兰芝回想起来觉得不可思议,她竟喊人打了焦仲卿!
明明曾经爱逾生命,可她确实做出了那样的事,不是因为焦仲卿对她的逼问,而是他话中贬低五郎,令她心口愤怒喷薄而出,不管不顾。
这让刘兰芝深觉不可思议,她改嫁区区数日,怎会对五郎有此浓烈的维护之情?有些……陌生?
再后来,他在公公和五郎面前诋毁她,那种愤怒的感觉又盈满胸口,还隐隐有了对这个男人的鄙视。
口口声声说爱她,口口声声挽留她,实则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无,不曾理会她是否有何苦衷,亦不理会她是否安好。
当时她到底是如何能做到那么冷静?
为何现在回想起来,心痛如刀割?
“这是怎的?缘何哭了?”
五郎和娇娜说完话,回来只见娇妻失声痛哭,好不凄惨,急忙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哄着。
他这般温柔体贴,刘兰芝眼泪掉的更凶。
抬起泪眼,眼前分明日日恩爱的郎君,此时看来竟似乎许久未见,又似乎方才初见。
她也分不清这陌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大抵是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真切吧。
下意识不可避免地将两个男人作对比,焦家那些苦越发清晰,和焦仲卿伉俪情深算是一点甜头,她总痴痴追寻等待,忍受更多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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