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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那天,老太太带着谢暄去吃丧酒,手臂上别着一块长方形的小黑布,小黑布上一朵白色的小绒花。
酒桌上,所有跟亡者家沾亲带故的人都到了,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谢暄觉得奇怪,这就是死亡——
周南生请了假,他母亲带他去外婆家住了,但到底不能撇下学业,一星期之后,他回来——仿佛瘦了许多,一双黑色的眼睛越发深邃明亮,藏着很多很多的心事,欲言不得。
原本飞扬跳脱的孩子一下子变得沉默,好像一下子长了好几岁。
那天,下雨,周南生来找谢暄,两个人来到一贯玩的老戏台——戏班子走了,也一并带走了那些热闹繁华,戏台又变得冷冷清清,甚至那些精美木雕牛腿横梁似乎又旧了一些。
两个人并排坐在戏台上,垂着两条腿,轻轻地踢打着,雨水从头顶落下来,连成线,拍在他们还穿着凉鞋的脚上,洗去了泥沙。
周南生将他外婆买给他的橘子糖分给谢暄吃,说:“三儿,我没有爸爸了。”
谢暄的双手撑在身体两边,听到这个话,嘴里原本甜甜软软的橘子糖变得苦涩。
第9章升学
谢暄是以全镇第一名的成绩升上初中的,被分到当时最好的班级——7班,一同被分到这个班级的还有孙兰烨——她依旧是老师的宠儿,升旗、主持、播音,混得风生水起,随着年龄的增长,天生丽质渐渐觉醒。
但孙兰烨不是那些浮躁的女孩儿——迫不及待地用烫发、涂指甲展露自己肤浅的美,故意大声说笑以引起男孩子们的主意,做作地甩过一个眼神,一丝笑意挂在嘴边,凭着自己年轻鲜活的躯体任意张扬挥霍自己青春靓丽。
她素颜,扎简单的马尾辫,朴素的校服总是干干净净,但眼底深处有着与这个年龄不相符的危险而隐秘的野心。
她风铃般的嗓音、蝶一般轻盈的脚步,宛若湖水的笑容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成为青春期的男孩儿对于尚显生疏的女性世界的全部诱人的内涵。
每次晨跑,总有好事的其他班男生的起哄,喊着孙兰烨的名字。
孙兰烨眼神不乱,故作镇定地离开,脑后的马尾轻快地摆动。
谢暄与孙兰烨的关系也有着微妙的转变,孙兰烨不再像小学时那样隐隐将谢暄当做竞争对手,那源自于小学六年级的秋天——
田里的稻子金灿灿沉甸甸,像不小心踢翻了颜料桶,将金色一直铺洒到天边,与通红的落日交相辉映。
整个周塘都在为割稻、打谷忙得热火朝天,空气里飘满了谷物饱满的香味。
周进因为煨番薯,不小心烧掉了自己的眉毛和眼睫毛,被周大叔满村子追着打。
阿峰挽着裤腿跟着他父亲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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