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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轻轻的笑从怀里传出来,苏继澜动了动,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裳。
“胆小鬼……”
略微有些含糊的念叨着,他在对方有点傻的笑声里轻轻开口,“我从来没觉得夜里的亮光可怕……”
“那是,您多胆儿大啊……”
“……我只是怕过黑影。
小时候,觉得院子里那棵桂树的影子映在窗户上,很可怕。”
“桂树啊……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过去我们家院儿里就只有一棵国槐,特别高,特别粗……”
“那岂不是更可怕了么?”
轻轻的笑声在继续,“不过……那棵桂树每年开花时候,真的特别香,小时候放学回家,总觉得出了学校大门,走到能闻见桂花香的地方,就离家不远了似的。”
“是嘛……”
燕然应着,在脑子里构想着那未曾见过的古城水巷,那白墙黑瓦,那青石板上挂着水珠的毛茸茸的苔,小小的苏家二公子从学校回来,也许沿着窄窄的水岸走过,也许三五步远就是一座石桥,也许天空倒映在水面,云就像水上的船……
那是江南的景致,那是他真正的家。
他在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长大,完全因为偶然或是意外闯进了自己的生活,完全因为命因为定数跟自己缠在了一起,然后,现在,他要回去了。
暂时的,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去了。
那就让他回去吧。
自己没资格阻拦,而且,又有什么好阻拦的呢?他只是回家而已,何必搞得好像羊入虎口一般呢?他回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环境中该说是如鱼得水了才对吧。
至少不会有逼着他说普通话的语言环境,不会有人成心逗弄一般的纠正他总也分不清楚的前后鼻音,不必这样不必那样……
对,回家,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干吗弄得这么紧张兮兮的,何必呢……
“行了,睡吧,再聊天就亮了。”
念叨着,略微松了些手臂,给了对方多一点自由活动的空间,燕然闭上眼。
他怀揣着莫名其妙的轻度失落,慢慢的,强迫自己睡着了。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他睡了还算踏实的一夜,而后在翌日早晨被水声弄醒。
从浴室里传来水流落到地面的动静,半天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苏继澜在洗澡,燕然揉了揉眼,一翻身坐了起来。
太阳升得老高了,明亮的光照进宽大的落地窗,让人恍惚觉得好像都到了中午。
赶紧伸手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眯着眼看时,发现才上午九点而已。
“还挺能睡……”
拢了一把有点儿乱的头发,燕然愣了半天,直到听见水声停止,看见腰间裹着浴巾的人赤脚走回卧室,才觉得自己确实是醒了。
“起来了?”
苏继澜边擦头发边问。
“嗯。”
点了一下头,犯坏的心思突然窜了出来,“起来了……都起来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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