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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而肃穆的礼堂正中央摆着父亲的黑白照,人们正襟危坐,依次焚香瞻仰,空气里飘着很淡的檀木味道。
八岁的宋涸由年迈的老管家牵着,一路穿过人群,行过教堂的拱门,来到一辆颜色沉闷的SUV面前。
车门前倚着个男人,接近三十岁的样子,夹着根低廉的不知名香烟在唇间轻碾,眼睛垂下来盯着宋涸看了一会儿,然后抬手摸他的脑袋。
他形容消瘦,由此显得衣袖宽大空荡,抬手时带起的风里有那股呛人的廉价烟草味。
那双手上也有不少厚茧,动作不算轻柔,揉宋涸的头发时隔着头发丝儿硌得人头皮发痒。
“这是你小|妈。”
不管“小|妈”
这个称呼如何不可理喻,受过严苛培训的老管家依然笑容得体,苍老的枯手颤抖着将宋涸往男人跟前一推,在宋涸惊惶无措的视线下深深鞠了一躬:“沈先生,少爷就交给您了。”
男人吐烟圈的动作刻意回避了宋涸,偏着头尽数往风里吐,但那股子呛人的烟草味依然萦绕在宋涸的鼻尖。
宋涸的手被他拉起来,再一次直观地感受到硬茧擦过皮肤时带起的如蚂蚁嗫咬般的细微的疼,耳边听到他的声音,说的是:“跟我走吧。”
那时候的宋涸还不知道小|妈是什么意思,他的亲妈早就死了,莺莺燕燕的后妈有一长串,但都是女人,只有沈洲是个男人。
正儿八经的男人,身上不喷刺鼻的香水,声不娇体不软,甚至长得不漂亮。
老管家让宋涸喊他“妈”
,宋涸才不干,当即抬腿想给他一脚,奈何体型差太大,被他摁着头嗤笑,笑他手短腿短还得再长个十年才够看。
那男人最终把他硬塞进车里带去了另一座城市,住在一栋小得可怜的靠海别墅里,就他们两个人。
宋涸长大一点儿才知道,自己的抚养权被父亲交到了沈洲手中,随之附赠的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可是沈洲的富有是那种酸不拉几的富有,处处抠门,像个小心翼翼捂着钱袋子的暴发户,宋涸想不通他究竟抠个什么劲儿的门,明明那笔钱够他随意挥霍八辈子的了。
沈洲还是个死宅,不爱出门,天天抱着书看,喜欢吃草莓蛋糕,养了只黏人的猫。
偶尔,只是偶尔,他也会心血来潮地坐在电脑面前敲敲键盘码码字,累了就走到阳台去看海。
他也不爱做饭,不爱做家务,订了家政保姆,天天上门服务,懒得快要四肢退化,却总嚷嚷着喊累。
宋涸讨厌他。
——莫名其妙的关系,身不由己的依附,还跟他死去的老父亲有一腿。
他在学校里吆五喝六,无恶不作,专门给沈洲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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