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贺氏遭了灭门惨祸,除了那孩子,全族上下千余口人,无一幸存,我在云州地界遇上他正在被人追杀,奄奄一息,便将他救下,路上为其疗伤,所以耽搁了些时日才回来。”
沈忆寒虽然早在梦中知晓此事,亲耳听他说了,却也不免觉得十分惊骇,道:“怎会如此?贺老门主修为已臻化境,距离飞升也不过一步之遥,他家门内有能之士更是多如牛毛,是谁做的?下手竟然这样狠?可是魔修吗?”
“此事颇有蹊跷。”
云燃道,“贺兰庭身上被人种下了噬魂种。”
沈忆寒一怔:“噬魂种?”
噬魂种是一种魔修伎俩,被播下此种的人,每一日都会忘记一部分记忆,只需百余日,被下种之人就会变成脑袋空空、痴痴呆呆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沈忆寒立刻明白了云燃说这事有蹊跷的原因。
如果真是魔修做的,杀了贺兰庭便是,谁都知道斩草要除根,没道理留下这么一个半大少年,还在他身上播下噬魂种,好像生怕不知道灭了贺氏全族的是魔道中人似的。
太过刻意。
贺家灭族一事,在沈忆寒的梦中,只是被草草带过,显然并不是那个梦的重点,沈忆寒只知道贺兰庭直到那个梦的最后,也没能回去报仇,反而性子越来越阴晴不定、暴虐多疑,所以也不知道灭了贺家全族的凶手是谁。
不过说实话,他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关心。
沈忆寒从来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他这人说好听点,是只扫自家门前雪,哪管身后水滔天,说难听点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只护自家的短,也只关心自己在乎的人——
比如云燃。
沈忆寒不自觉的看了看云燃眉心那点丹砂。
这丹砂是登阳剑一脉剑修,还是元阳童子之身的明证,在此前提下,剑意越精,丹砂越赤。
云燃这么个冷傲孤洁的人,若说身上有什么最违和之处,大约也就是这点丹砂了。
少年时,沈忆寒就不止一次的想过,登阳剑第一代剑主也真是位奇人……
这一脉剑意霸道炽烈,只能由男子传承,还需要维持童子之身,不能动情、不能泄了元精,被人戏称作“孤家寡人剑”
也就罢了,毕竟他们这一脉万一**于人,那代价的确不是闹着玩的。
可就算要警醒自己的传人,给可以想见只会全是男子的传人们点守宫砂,也……也大可不必点在脑门上吧?
这万一有朝一日**了,岂非全天下都知道了?
只不过这些促狭话,他一贯只在心里想想,并不会说出来,如今却有些庆幸起来……
好在有这点丹砂。
起码能让他知道,好友是不是仍然守身如玉……而不是已经被哪个杀千刀的小兔崽子得逞了。
云燃见他一直不言语,顺着沈忆寒目光,发现好友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脸,他不知沈忆寒看的是他眉间那点丹砂,只道:“……怎么?我脸上可有何不妥吗?”
沈忆寒心不在焉,一时不慎,竟把心里想的脱口而出:“我见你仍然冰清玉洁,十分欣慰……”
话已出口,才惊觉不妙,然而却为时已晚。
云燃:“……”
沈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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