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便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薛酌垂在腰间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凸起,浓密长睫低垂,落下一小片阴影,眸色深沉如墨仿若一潭深渊,叫人捉摸不透。
最后,男人抬眸凝视对面的人,看向他的目中带着恳求,“老师,您一世清明,原本不该是这样的,是旁人害了您。”
“学生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牺牲这所谓的锦绣前程又有何惧。”
他薛酌凭着自己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就算来日跌落泥潭,他也有本事再度翻盘。
杜老爷子背过身去,原本挺直的腰背塌下去几分,从背影看,好像看见了岁月沧桑的痕迹。
他知道自己方才那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薛酌并没有听进去。
“宴清,我方才已经说过了,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吧,别去插手这些事情,为师知道你有这番心意就够了。”
他挥了挥手,“罢了,你走吧,回去之后再想想为师同你说的这些话。”
“我就不送你了。”
薛酌嘴唇动了动,一丝理智克制住自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若是自己再说这些怕是会惹恼老师,还是从长计议为妥。
他朝杜老爷子的背影拱手一拜,“宴清告辞,下次若有机会再来看望老师。”
男人停在原地深深地看了杜老爷子几息,收回目光,快步离开。
人走了。
杜老爷子才踏出堂屋,望着薛酌离开的方向,思绪飞远,他嘴里喃喃道:“痴人啊痴人。”
夕阳西下,绯色晚霞染透了天际,落日余晖交杂其间,流光溢彩。
荷风小筑。
薛酌自桃花村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处理公文。
但书案堆积的厚厚一摞还没有处理完的公文昭示着此刻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男人的手悬着,提笔蘸墨的姿势保持了好一会儿,墨渍滴在雪白的纸上已经干涸,而他迟迟没有落笔。
心中烦躁,他索性抬手将手中的紫檀羊毫笔扔到了一旁。
薛酌起身走到半圆形雕花木窗前,伸手一推,晚霞夹杂着落日余晖溜进来了。
落在男人一片清冷的眉眼间。
咚咚咚,敲门声拉回了薛酌的思绪。
他重新坐回书案前,“进来吧。”
云洄关上门走进来。
他双手呈上一张红梅洒金的请帖,低头道:“大人,这是王大人送来的请帖,邀您五日后在他的府上小聚。”
薛酌伸手拿起请帖,薄薄的一张纸捏在指尖感受不到什么分量。
他随意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俊美的面容平静如水,不起波澜。
云洄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半晌,薛酌将红梅洒金的请帖随意放在了一旁,声线清冷,“去回复他们,五日后我会去的。”
“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王府。
王大人得到了薛酌会赴宴的答复,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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