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刑昭昭第一次见死人,但是她怎么都不能将眼前的尸体和早上还对自己笑意晏晏的老妇人联系到一起。
地上的积雪未消,无头的尸体手脚摊开仰躺在地上,身上那件八成新的宝蓝色袄子从中被人用利器划开,露出冻得青的皮肤,一道长长的伤口贯穿胸腹,失了内脏的皮肉松松垮垮耷拉着,身下的血已经冻成了冰,还有一行淋漓的血迹蜿蜒着消失于密林深处。
刑昭昭哇的一声吐了。
赵婆子没空去安慰她,她穿戴好围裙手套,走到王婆子近前,半跪在雪地里仔仔细细查看了王婆子身上的伤口。
“致命伤在颈部,无挣扎迹象,应是被迷晕后割头刨腹。
死亡时间为两个时辰前,割头所用工具,似为斧头。
从颈部伤痕看与福田院的割头案并不是一个凶手所为,这个凶手力气不足,分五次才将头割下。”
说完她小心的去揭胸腹的伤口,这并不容易,因为尸体已经被冻得有些硬,她稍微费了些力气才揭开,“和上次一样,心、肝被取走……这一次还取走了右胸两截胸骨。”
说完赵婆子扶着膝盖站起来,“带回衙门再细看吧。”
回衙门的马车上,刑昭昭将自己缩成一团,紧紧挨着赵婆子坐好,离她绣鞋三寸远的地方是裹着白布的王婆子。
“莫怕,这世上最不会害人的就是死人。”
赵婆子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一个话梅干,“含在嘴里会好一点。”
刑昭昭接过话梅干,却没敢吃,她可没忘递给自己话梅干的手,前一刻还翻开了王婆子血淋淋的肚皮。
“婆婆,她们为什么杀了人还要割下脑袋挖走心肝骨头?”
刑昭昭颤着声音问。
“不知道。”
赵婆子诚实道。
“是有仇吗?”
她不死心的追问。
“可能。”
赵婆子给出的仍旧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刑昭昭失望的抿紧了嘴唇,赵婆子见她失望,不由多说了两句:“查案是捕头、衙役们的职责,我只负责告诉大家死亡的真相。”
到了衙门,马车缓缓停下,车帘掀开,两个衙役将王婆子的尸体搬了下去,刑昭昭小心的避开车板上的血迹,搀着赵婆子下了马车。
看门的门子见赵婆子带了个小姑娘来,不由好奇道:“婶子,这是你的小徒弟吗?”
“不是。”
赵婆子摇头,她问石小六:“现在就带这丫头去录口供吗?”
“现在怕是不行。”
回答的是门子,“大人们和土木所的人一起去了西市,康捕头带人去找那对婆媳,衙门里现在没人能给这丫头录口供。”
说完他又有些好奇,“这姑娘为啥要录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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