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婉嫣身子微微前倾伏在桌上,瞧着她的眸子道,“太子殿下可有为难三哥哥?或者……可有为难三嫂嫂?”
沈余娇摇了摇头,抬眼对聂婉嫣道:“嫣儿且放心,太子殿下不敢难为我。
只是担心殿下远赴潍州这段时间里,他会有其他动作。”
沈瑀捧起手中的茶盏,盏中殷红的茶汤漾起波纹:“鲁王妃娘娘,臣的父亲在宫中还有些旧友,他们皆是支持鲁王殿下的人。
若是娘娘有需要,直接差遣他们便好。”
宫中朝臣里,聂景迟一方的势力皆是同沈蕴山父子二人交好的朝廷老臣。
这些人半生为朝尽心尽力、忠言勇谏,虽说不见得谏言被聂擎渊尽数采纳,但他们的建议,又确确实实是中肯之言,对她来说总有些用处。
而且,他们既信任聂景迟这个所谓的纨绔皇子,于她也就没什么顾虑和担忧了。
沈余娇点点头,莞尔一笑:“果然,还是沈大人厉害。”
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垂眸思忖了片刻又道:“沈大人眼里,当下朝臣们对于坐上皇位的人选,是怎样的态度?”
聂擎渊如今随着年岁渐长,加之昔年战场上遗留下来的旧疾再度复,在宫内众人眼里早已是时日无多。
现在大家的心里,早已经皇位的继承人选落在了聂景琛、聂景迟二人身上。
至于那个曾在战场上立过战功的瑞王聂凡,无非是个昙花一现的小人物罢了。
毕竟他的背后,终归还是聂景琛。
聂景琛向来是高坐幕后掌控全局的那个,他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自信与从容,和聂擎渊年轻的时候极像。
她本可以如柳凝烟那般,无需在意这天下究竟属于何人,但她偏偏是大琼遗留下来的公主,是聂景迟的妻子、天下人眼中的鲁王妃,无论是为他还是为她自己,聂景琛都是一个阻碍。
正是因为他高高在上地执棋,她才要让他坠下来,坠得粉身碎骨、面目全非。
她要扳倒的是聂景琛,是聂擎渊,是整个大雍王朝。
沈瑀将茶汤饮下,而后开口道:“当下就大体而言,大臣们依旧在太子殿下和鲁王殿下之间摇摆不定,朝臣之中两方的支持者几乎相等。”
“兴许皆是帝后之子的缘故,他们兄弟二人,一直以来在朝堂之上都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更不说如今鲁王殿下已经决意要争一争这君主之位,有些表面上站在太子殿下阵营的大臣,心底里却已经有了些押宝在鲁王殿下身上的想法。”
“……但太子殿下终归是圣上亲封的太子,若是圣上驾崩,按国礼,依然是太子殿下继承皇位。”
所以归根究底,还是要看聂擎渊的寿命究竟还能撑多久。
而且,还要聂景迟活着回到汴京城、回到宫中,站在聂景琛的对立面。
“那……这不就只能赌一赌了么?”
聂婉嫣眼里担忧更深,伏在桌案上叫苦,“我真恨自己,都无法为三哥哥做些什么,还要让三哥哥担心我。”
“不。”
沈余娇温柔地反驳,瞧着她的眼神里较先前已明显舒朗了几分,“嫣儿既在沈大人身边,既是这大雍的公主,当然有自己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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