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区的孩子们像一只只鼹鼠,出生在黑暗的城区里,见到的光明是地髓矿灯。
尤利安是他们之一,他的出生是平凡的,直到他躺上娜塔莎诊所的病床,直到在一个重病缠身的夜里,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见了下城区没有的霓虹和彩带,见下城区只能在故事里描述的马戏团,在不夜的帐篷里,人们开心的笑着,在温暖的空气里享受着欢乐的生活。
糖果和金币被随意播撒,画着彩妆的小丑灵活的抛飞着彩球和小旗,魔术师的帽子里能够飞出鲜活的鸽子和可的小兔。
扑克飞舞,宛若蝴蝶在艺人手中翻飞;铃铛声清脆,好像透明的丝绸,在会场上笼罩兴奋和快乐的氛围。
他见戴着假面的人们在舞池里载歌载舞,互相致敬,欢饮达旦。
他们笑着,舞着,谈论着尤利安听不懂的故事。
尤利安向前走,想要接近他们,想要摆脱身上的疾病和痛苦,他扑向那片乐园,然后他坠落了,掉进一个装饰着壁画的兔子洞,最后踏入一片星空。
他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
那个东西的面容遮盖在一片漆黑的迷雾中,而纷飞着的彩带和光粉里,飘荡着一张张神态各异的面具。
象征着热情的红色和诡谲的黑色是它装扮的主色调,它什么的没有做,可是尤利安觉得它在笑。
或者说,应该是“祂”
才对。
祂见了这位小小的客人,祂好像笑得更开心了,尤利安能感觉到那些面具里更多的笑面在面向他。
祂在笑什么呢?笑着世间种种荒诞不合理的一切或者是因为新生的希望而欣喜?祂的喜悦是不是凡人能够企及的,祂喜悦的目的和后果是什么,喜悦的尽头是悲伤和哀悼吗?
这些是哲学家的问法,对于尤利安而言,祂只是一个奇怪的人,和那些戴着假面跳舞的大人差不多。
他才不会关心梦里的人会想什么,这个孩子啊,昨天才被诊断病情严重。
当然尤利安觉得面前这个家伙更厉害,你,祂有这么多面具,这不比那些一人一张面具的家伙厉害的多么,他甚至除了面具还有更多更华丽的造型,绝对是个厉害的家伙。
一念之间,鬼使神差。
尤利安礼貌的向这个家伙鞠了一个躬。
孩子的行为有的时候就这么简单而无理由。
这个孩子比想象中更清醒,清醒到虽然有中二病但是他更相信现实。
他知道这可能是自己将要别离尘世的幻觉,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娜塔莎医生治不了,他知道这段时间父母以泪洗面。
“如果醒不来,恐怕妈妈会很伤心吧?”
这孩子这么想着,抛弃了刚刚放弃一切前往乐园的想法,决定了回归冰冷的病床上。
他准备好向这个梦境的主人告别。
那个家伙说话了。
祂说,尤利安可以带走今天晚上他中的任何一件东西作为离别的礼物。
这礼物着实有些贵重。
即使尤利安只是一个孩子,但他马上随手选中的东西也可能价值超过他居住的一整颗星球。
祂的收藏,往往是无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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