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梳女也要有职业操守,从不在雇主背后说人是非。
所以哪怕在凌彦齐面前,卢奶奶也不会多说两句。
她曾拿起那本相册,想和人的外孙女好好叙旧,可惜人对故人故事的兴趣,还没司芃高。
说完后,卢奶奶睡了好长的一觉,当然也做了个好梦。
梦里的人背对着刚进门的她,穿笔挺合身的西装马甲和西裤。
光看背影,便知是个玉树临风的好公子。
那时,他站在钢琴右侧,指导他的胞妹弹琴,弹的便是这首李叔同的《送别》。
她闯进门去,打断他的教学。
男子转身过来,脸上未有责备之色,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还带点笑意:“你是琼妹妹?”
卢晓琼只会点头。
那时候的卢家,真是穷得叮当响。
十二岁的她作为长女,从来都是灶头忙完忙田间,何曾见识过从省城回来的潇洒倜傥的人物。
就连那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女孩,也一点不露怯,挺胸抬头,温柔规矩地说:“琼姐姐好。”
她应该和他们好好打招呼:“霖哥哥好,秀妹妹好。”
那是她该有的礼数。
那时的司家,无论城里乡下,宅田家产店铺全数充公,被迫回到乡间,和她卢家相比,已不再是天上地下。
但那些字,全都讷讷地堵在嗓眼。
即便门第衰落,兄妹两人的神情依旧傲然。
更像是一面镜子,让她照见自身怎么洗也洗不掉的泥浆。
她这一生,只见过玉霖哥哥五面。
每一次,说的话都不会超过五句。
她从未安心坦然地直面他,看他笑,看他蹙眉。
她不敢。
她带他们上灵芝山摘红背菜,在树下找到毛茸茸的栗子递给他。
城里回来的少爷小姐都没见过这东西,惊奇地望着她把毛茸茸的外壳去掉,露出板栗的模样。
咬开后,板栗生脆清甜。
霖哥哥望向这棵树:“这是公家的吗?我们能摘点走吗?”
为了报答她给他们找了许多板栗,霖哥哥也教她弹《送别》。
她笨,不是学这些的料,弹得断断续续,他也不嫌弃,温和地,一处一处纠正她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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