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那个疯癫失智之人,会是自己的师傅,地位尊崇万人敬仰的景国国师,享有盛誉最是圣洁不过的玄尘法师。
他甚至不敢再靠近床上蜷缩着的青年半分,反而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不,他的师傅不是这样的,也不该是这样的,那是什么样的呢?他好像想起来了,初见时的师傅。
身形修长,容色如玉,墨发大半散在脑后,随风飘扬,神情淡漠,却又带着点长年修法的悲天悯人。
眼瞳如霜雪,浑身透着疏离,矜贵与清冷浑然天成,宛如雪后松柏。
行走间,带在手腕上的长串念珠微微晃起,一袭白色衣袍泛起涟漪,明明浑身都充斥着高冷禁欲,却又能让人忍不住沉沦。
而这样的师傅,却一眼相中了池水里冻的发紫,毫不起眼的自己。
甚至丝毫不嫌弃自己满身的湿冷脏污,将他拥入了温暖怀中,从此护在羽翼之下。
那时的师傅对照着现在床上的青年,祁昱煊感觉自己快要被心中的悔恨和自责淹没。
胸口处疼的他难以忍受,仿佛被刀子捅进去又狠狠搅弄着。
是他错了。
他不该这样逼迫为难师傅的,也不该这样哄骗诱惑着师傅沉沦的。
但最不该的,是在过后对师傅说出那样的话,如今看来,那无异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这道法圣洁之地起了肮脏的欲,做了不堪之事,既亵渎了心中的信仰,又破了多年坚守的宗规,还要被自己一手养大唯一的弟子那般轻视嘲讽。
祁昱煊甚至都不敢想那时候的师傅有多么崩溃,可是结果已然造成,后悔晚已。
悲惨小皇子的贵人10
床上的青年仿佛说累了,只是睁着浑浊无神的双眼发呆,脸上泪痕未干。
祁昱煊在刚才被打过之处,又抬手狠狠补上了几个巴掌。
清脆的声音响起,脸上顿时红肿异常。
疼痛让祁昱煊混乱的脑海清醒了几分。
疯癫失智的师傅,这样的国师玄尘绝不能在留在此地,更不能留在圣宗。
否则若是被旁人知道了,那终其一生,师傅都将被钉在耻辱柱上,甚至连往日的圣洁美誉,也会彻底蒙上尘埃。
等他日师傅清醒时,又将如何自处。
只怕会崩溃的更彻底,唯有一死了之。
只要一想到师傅会死,还是自己逼死的,祁昱煊便感觉全身都在叫嚣着疼痛。
原来师傅没说错,是他大逆不道欺师灭祖,是他恨意戾气过甚,是他偏执阴戾不计后果。
他自己是块烂泥,便也想将圣洁的师傅拉进泥潭。
仿佛这样就能让两个人离的更近,证明师傅是他的。
却从来没有想过,师傅会不会因此承受不住。
他将他的痛快建立在了师傅的痛苦之上,明明已经发现了师傅的不堪忍受,发现了他的脆弱无力,却只是激起了他更多的兴奋和满足。
这一切既是他造成的,也就该由他来赎罪。
从今往后,只要师傅不离开自己,不爱他不接受他都无所谓,一心向道也好,焚香打坐也罢,都随师傅高兴,他定不会在逼迫为难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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