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一零年。”
“谁送他去的?”
轰隆——又打雷了。
“他爸妈给他说有个亲戚在郑州开厂,把他骗过去,”
乌妍顿了顿,“那种地方进了就出不来。”
“我知道——我知道,”
徐以寒原地踱了几步,忽然转身按住乌妍的肩膀,厉声道,“你能不能站起来说话?你能不能大声点?”
乌妍起身,脚步不太稳。
徐以寒自言自语道:“他被送进去是二零一零年,二十三岁,嗯那是七年前,”
他侧脸看向乌妍,目光如刀,“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也是二零一零年……他只在里面待了两个月。”
“为什么?”
“因为……”
轰隆——春雷滚滚,仿佛某种开场的预告。
乌妍眨眨眼,平摊开手心,喃喃道:“下雨了。”
“嗯,”
徐以寒站着没动,“他是怎么出来的?”
细密雨点落在徐以寒的睫毛上,视野变得有些模糊,一切都是影影绰绰的光影团块,黄的一块,红的一块,黑的一块……他什么都看不清。
“邓远在里面认识了一个朋友,叫程小白,也是性别认知障碍。
后来程小白跳楼了,他跳楼那天晚上,邓远就趁乱跑了。”
“嗯,程小白。
他是不是很想演《白蛇传》?他演白蛇,邓远演青蛇?”
“对……程小白有轻微的臆想症,时好时坏。”
徐以寒抹一把脸上的水,平静地说:“好,我知道了,我送你去酒店。”
就是这么简短的几句话,一句一句默念,不多久也念完了。
徐以寒直勾勾盯着房间的雪白吊顶,试图从这几句话中推断出某个结论。
有点像在做数学题,因为,所以,因为,所以,证得……证得什么?邓远的人生被他揭开一角,证得一团鲜血淋漓。
徐以寒不敢给手机充电,他知道一旦手机开机,他便忍不住给邓远打电话,或者点进邓远的直播间——功亏一篑,不外如此。
这个时候他只需坚持一个“忍”
字,他最擅长这个“忍”
,忍看母亲挨打,忍野种传言和轻蔑目光,忍各种各样的耻辱,现在不外多忍一份,姐姐——他在心里低低地唤道,你的那一份我也代你忍了,好不好?捱过这道坎,从此我扬眉吐气,你远走高飞,姐姐,我们再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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