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步于河畔,不远即可见高耸的佐和山城。
顺水而上,仍是近江国东城郡所属,城北荒野,人烟罕至,隐约可闻兵戈交错之声。
春狩伤及幼兽,本是此间领主所禁止的,然而循声觅去,却有白马少年,游弋林间,更见左右鹰犬偕行,队伍近百人。
微风吹动,树下光斑闪烁,犬吠鹰唳,惊得林中雉鸡麋鹿四散逃去,慌不择路。
白马少年箭出如风,竟是鲜有虚发。
城北河边本就荒无人烟,现下贵人出猎,更是人人回避,放眼望去,却又华服青年三人牵马走近,其意甚暇,似是无视于百人春猎的威严。
“久闻备前守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更胜闻名啊”
“尔等何人”
白马驾前冲出一名黑衣武士,手扶刀柄,阻在二人之前。
左右数名侍卫亦随之跃出,只待上峰出声便要兵戈相向。
“贵殿稍安勿躁”
那牵着黑马的青衣武士并不惊惧,反是轻笑了一声,他的口音并非标准的京都腔调,却比那群公卿的言辞顺耳许多,先前出声赞叹的,俨然也是此人了。
“在下出身东海鄙乡,久闻浅井备前之名,今日得见,不免失仪,望贵殿海涵。”
“原来如此。”
黑衣武士犹疑片刻,终于收刀入鞘。
在等级森严而又消息闭塞的时代,身在下位的人的确很容易被所谓的“气量”
打动如此来,众中的王八之气似也是有理的,黑衣武士显然不能免俗,挥令左右撤下,他又向眼前青衣武士微一欠身,以示礼貌,“方才多有得罪,请阁下恕罪。
然而在下乃是远藤氏家臣,此行只是陪同少主游猎,二位恐怕今日无缘了”
“哼哼”
青衣武士正待开口,他身后抱着剑鞘的蓝衣青年却是嗤笑起来,“浅井少主身率百人之众,竟不敢在几个手无寸铁的人面前表明身份吗真是见面不如闻名,难怪”
青衣的武士是平手汎秀,而蓝衣青年自然是丸目长惠。
这份挑衅的话语,河田长亲这种说出来也只会显得诡异。
“贵殿慎言。”
黑衣人稍稍提高了音调,恰恰堵住对方的话头,“佐和山城毕竟是浅井领内,阁下非议其主,若是隔墙有耳,岂非不美况且远藤氏亦是浅井姻亲,亦不能坐视不管的,所以”
话毕,他抬头扫视,竟是眼带锋芒。
“备前守千金之躯,自然是不愿轻易见客的。”
青衣回头了恼羞成怒的同伴,眼神直接越过黑衣武士,跨到了白马少年身上,“不过若是鄙上尾张守的话,必然不会如此。”
“尾张守”
黑衣武士眉间忽然闪现出几分异色,踌躇了片刻,终究不敢决断,只向后望去。
“若是尾张守亲临此地,不知他会如何呢”
蹄声渐近,白马上说话的,赫然就是那被称为“浅井备前守”
的武士。
“若是鄙上的话”
青衣武士抬头望着那个被后世做悲剧主人公的男子,这是丝毫不带烟火气的人,粉雕玉砌的脸上丝毫不见武家子弟应有的坚毅,反而像是公卿子弟的浮华。
“鄙上是一个尚贤而不尚古的人。”
“噢”
此言答非所问,似是而非,但白马少年却毫无异色。
“在下的意思是,即使是父祖所留下的遗命,若是于本家武运无益,尾张大人必会尽皆废除。”
“阁下是想说尾张大人乃是忤逆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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