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项羽颈血,只可叹乌江恨重,难染红。
消散了豪杰气,没来由着对江东,去做鬼雄。
空教后世游子,怅对碧水忘情!
唱罢,一群人哄笑着劝酒。
孔四贞在诧异这个行伍出身的马雄怎会编出如此雅调,却听孙延龄笑道:“士荣,你听听,把你的曲子唱成什么味儿了,还不如方才世琮唱的呢!
快拿大杯来罚酒!”
汪士荣将箫递给孙延龄,腼腆地笑道:“延龄,你来伴奏,我来唱一段,以助雅兴!”
他说话声音很轻很细,听来像个姑娘。
外头的孔四贞也不禁暗暗生疑:这个人会是害死吴六一的主谋?正寻思间,箫声又呜呜咽咽传来,汪士荣以箸拍节,柔声唱道:
凉风秋月,剪断了汉家桐叶。
一片儿北,一片儿南,一片儿东西去也!
扶病躯,登危楼,空对良夜,草木荣枯折磨,更那堪烛光明灭——奴病本自心病,郎何必强奴把药噎?待把罐儿破了,又恐见,金瓯缺!
他字正腔圆地唱罢,咳嗽两声,用手帕捂住了嘴,脸上泛起一阵潮红。
吴世琮忙凑过来道:“士荣,病还未好么?前几日我给耿家伯父去信,请他再弄点上好银耳。
那个东西,最能养肺清火——”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掐断了,因为孔四贞已经推门进来,旁边的何志铭带着讥讽的神气盯着吴世琮和虚弱的汪士荣。
青猴儿忽闪着大眼好奇地看着屋里的人,后头的戴良臣却是神色尴尬,眼睛望着墙角不吱声。
“公主!”
众人一齐惊起,接着又一齐跪下,“——不知公主大驾光临,乞望恕罪!”
“你们是客。”
孔四贞对吴世琮和汪士荣道,“夜深了,汪先生又有清恙在身,请先到驿馆里安息罢。
纯良——送客!”
待他们讪讪地出去,孔四贞才转脸对孙延龄道:“上柱国将军,广西自古边陲重地,山川险要,东控闽粤,西掣黔滇,而且苗瑶杂处,此时更非宴乐之时。
我奉圣命来此镇守,望你自珍自爱,佐我成功。”
话虽客气,但谁都听得出来,是宣布收取军权的。
下面的官兵听了这话,心里一个个诚惶诚恐,口里都连连称是:“惟公主之命是听!”
“那就好!”
孔四贞笑道,“你为我,我自然也要为你,你还是你的上柱国嘛!
军马由你指挥,不过——”
她沉吟了一下,“军队的调动,将士的黜陟以及与督抚、邻省各藩间的咨文、会议这些事要商议着办,我得随时向朝廷奏呈。
咱们同心协力把桂林的事办好,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还是少来往为好!”
“喳……”
“明日卯时,在行辕召集三军千总以上的军佐,一是我要见一见他们,二是宣示皇上圣谕——延龄,我们一同回去!”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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