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书案边,严鹤仪装模作样地数了数抄好的册子,轻轻叹了口气道:“今日若是能抄上十四本,便也还来得及。”
他展开一本空白书册,拉过砚台点点入几滴清水,便开始研墨,其间又偷偷瞥了元溪一眼。
元溪终于如他所愿地凑了过来,顿了一顿,轻声道:“哥哥,你昨夜必是没睡好,先去床上歇一会儿吧,午后再抄也来得及。”
他心里想的是,等严鹤仪上床睡着了,自己便悄悄过来抄写,然后晚上再把写的这些书册,悄悄混进严鹤仪下午将要写好的里面去。
然而,严鹤仪却像知道他的计划似的,坚持要现在抄书,元溪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作罢。
他心里紧张,破天荒地没有出去玩的兴致,而是在房间里打量着,想找点什么活干。
洗衣裳吧。
正好,哥哥前日换下来的那些衣裳还没来得及洗,现下在架子上挂着呢。
提着桶到井边打些清水,倒在大木盆里,然后搬来个小板凳,元溪便在院子里洗起了衣裳。
他把严鹤仪的长衫浸到水里,又洒了些皂角粉,在搓衣板上打着泡泡。
这一洗才发现,那件长衫里面,竟还裹着严鹤仪换下来的亵衣亵裤。
元溪捏着衣角把它们提到半空,看着湿了水而变得半透明的一层薄布,他又想起了上巳节春浴时,严鹤仪那令人脸红的身子轮廓。
他神思飘忽,呆呆地盯着手里的亵衣,似乎是又看到了那画面,脸颊果真有些微红。
半晌之后,元溪不好意思地晃了晃头,这才从他那颇为放肆的想象中抽出身来,继续弯腰搓洗着手里的衣裳。
——
严鹤仪见元溪出去了,便停下来手中的笔,拿出写好的七本册子,仔细比对着上面的字迹。
几本册子上的字迹很相似,都是方直的正楷,乍一看的确是出自一人之手。
但严鹤仪沉心寻找,却发现了一些细微的不同之处:后面几本册子上的字,顿笔处都比前几本格外重些,又因为用的纸便宜,有几处都洇出了些墨痕。
严鹤仪无声地笑了笑,暗自叹道:“小祖宗的字...竟如此俊朗,比我写的还要好些。”
他又在心里补了一句:“比我写的...好上了许多。”
严鹤仪捧起一本册子,忍不住沉进去欣赏了起来。
这时,元溪突然跑了进来,严鹤仪急忙放下手里的册子,装作整理书案的样子。
元溪翘着湿乎乎的一双手,雀跃地道:“哥哥,快来快来!”
说完,他就跑了出去,到门口时还回过头来,又叫了一遍严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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