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攸脸色苍白,干呕的欲望积在胸口。
他抬眼上望,看见的是张陌生的脸。
“怎没声?”
另一个人凑过来,伸颈望,“这怎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不正好。”
汉子拳头敲打着边沿,呵斥:“吱个声!”
钟攸耷拉着眼皮,连眼珠也不转了。
他的发和衫还湿着,贴拢在身上,手脚都被捆结实,却又因冷而发颤。
“这不会真要死了吧。”
另一人急道,“还没到江塘呢,可不能让他死船上。
赖子,你下去看看!”
赖子怨声:“死了正丢河里去,省了处理。”
“这来来往往的都是船,你往哪丢?那不得给人瞧见了!
人一死,只能搁底下,路上发臭挡不住味。”
这人催促:“快去看看。”
赖子只得翻身顺梯爬下来,他没用手,只抬脚踢了踢钟攸的后肩,“钟少爷,再挺上个把时辰吧,兄弟自然就送你上路了。”
钟攸未答,赖子才蹲身察看,在钟攸肩头胡乱抓了一把。
抬头对上边人道,“你把褥丢下来,看着没什么事儿。
焐着就行了,左右就是七八天的路程。”
上边人搜了船舱,没舍得给自个用的褥子,就卷了垫板的薄破褥,给扔了下去。
赖子接着抖开一看,先笑骂了几声:“你这抠门货,竟连床整褥也舍不得。”
他将东西丢在钟攸身上,道,“您自个撑着啊,过得去就过,过不去嘛,那也没什么,哥俩提了菜刀照样能收拾掉,就是太不体面。
等到了地方,你还能留个全尸。”
说着人爬上去,将夹板一合,底下就陷入漆黑。
钟攸额前发烫,他手指相磨,渐渐搓回点温度。
“时御。”
时御倏地睁眼,盯向靠过来的人。
周璞被他这目光骇住,迟疑着抬起了手中的水囊,示意自己无害。
时御垂眸,接了水,道了声多谢。
周璞这才坐下在一侧的废石上,他道,“昨日幸亏你来……你看徐杭还守得住吗?”
时御喝了水,抬手擦了颊面的血,道,“给京里递信吧。”
“当真……当真不行了?”
周璞黯然:“我们能退去哪里?江塘是不成的,江塘府兵也不作数。
如今百姓多积在那里,我们若是退了,这不就是送给夷兵糟蹋吗。”
时御按回囊塞,只道,“剩下两万青平军,有心无力。”
关键在于夷兵墙垒已成,且固若金汤,实在难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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