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将一军,赵嫣哑然半晌,才想出一个像样的理由,“因为父皇想让你做驸马,所以你刁难本宫。
否则为何你不留霍蓁蓁和四姐姐的堂,单独留下本宫一人?”
闻人蔺蓦地笑了声。
他看起来很闲吗,别人哪值得他劳心费力?
听他发笑,壮着胆子挑破窗纸的赵嫣也脸颊一热,恼然推开抵在下颌处的马鞭,翻身踩着马镫下马。
可汗血马实在太高,她双手攀着马鞍,一条腿踩在马镫上,另一只脚朝下试探了好几次,都没能挨着地。
平日里蜂蝶般围着她转的侍从,这会子倒全不见影儿了,也不知搬个脚凳过来。
偏生是在闻人蔺面前出丑!
正尴尬着,忽觉腰上一紧——
下一刻,她被人掐腰解救,落在硬实的地面上时有些不适应,踉跄了一步。
闻人蔺顺势托了她的小臂一把,赵嫣一僵,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闻人蔺也不介意,欣赏少女生动的窘迫,恍然间仿佛又看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冬日:万物萧条,冰云惨淡,偏有一袭绯红戎服的小少女束着男髻,肩上扛着半人多高杓棒,冒充太子殿下,趾高气昂地瞪着他……
有趣得紧。
“殿下大可放心,臣虽答应来教授骑射,但还未闲到上赶着倒贴。”
闻人蔺收回手,指腹轻轻摩挲,“毕竟,也不是人人都得喜欢殿下。”
起风了,厚重的云翳堆叠在天边,露不出半点夕阳。
“不是说长风公主命里带煞,不被皇后娘娘所喜吗?”
“也不是人人都得喜欢殿下。”
如果她不是太子的亲妹妹,如果不是父皇“指婚”
的意图,闻人蔺大概真的不屑于来做这个武夫子吧。
赵嫣知道自己的出生不被人期待,但一天内接连听到两次类似的话,原本就郁卒的心竟生出几分委屈。
委屈上涌,化作眼眶中的酸热。
“是,没有人喜欢我,不劳少将军提醒。
我活着,又不是为了让你们所有人都喜欢的!”
傍晚晦暗的光,将赵嫣微红眼眸中的水光映得格外明亮。
没料到她反应这般大。
闻人蔺淡然的面色一凝,似乎怔了怔。
薄唇还未开口,赵嫣已握了握指尖,低头从他身边快步掠过,气冲冲没有回头。
闻人蔺站在原处,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以为小公主定然会想以往那般张牙舞爪,临机应变地与他抗衡。
她一向小聪明多,不是吗?
是他看走眼了?
廊下,赵嫣也不知在和谁较劲,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往前走,连身后赵媗的担忧呼喊也顾不上回应。
直至在拐角处撞上一个带着浅淡药香的怀抱,熟悉温柔的嗓音传来:“嫣儿?”
赵嫣上了兄长的马车,歪身往靠枕上一扑,闷声道:“我想去你那儿。”
“好。
孤命人去回禀母后一声,就说留你在东宫用晚膳。”
赵衍毫不迟疑点头应允,又外头看了眼妹妹怏怏的神色,温声问,“怎么了,嫣儿?别怕,哥哥在呢。”
赵嫣摇了摇头:她果真很在意别人那些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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