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让像待宰的豚犬一般在地上喘息,当牢门锁上后,他挣扎着,将草席裹起来,堆在风口下,站上去,伸手一摸风口,那把饭干成了沙粒,他失望地摔倒在地,晕厥了。
也不知睡了几天几夜,他忽然觉得耳中有个粗粝的声音在提醒他:“乌鸦喜食腐肉!”
薛让惊醒了。
他身上的伤口如爆开的鱼鳞,绽裂着,挂扯着,他试着从右臂撕下一条肉,手一碰,便钻心断肠地痛,薛让不敢叫出声,塞了一把稻草在嘴里咬紧,铁了心用力一撕,一条皮肉被撕了下来。
他提起那一指长的血淋淋的肉细看,仿佛在看一条即将下锅的豚肉,他残存的力气被激发,重新站上草席,将肉放进了风口。
2
风和日丽的初夏之晨,阳光从风口明朗地照进牢房,薛让是被乌鸦的“哑哑”
声吵醒的,他朝墙上看去,看见光柱中一个扁长的鸟影正在低头啄食那条肉,便也笑出了乌鸦般干涩的声音。
鸟儿霎时惊走,薛让刺啦啦撕下腿上一条更大的血肉,放了上去。
3
薛让离奇消失的消息很快从沧山传下了未离原,那卷羊皮纸若现世,世人都将知道祸首是唐之弥,寻出羊皮纸并销毁便成了唐璁的当务之急。
这日,聂氏兄弟再次上了沧山。
自薛让失踪之后,御宪台一面探访搜查,一面加强了沧山的戒备,那直辨堂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值守巡逻,不分昼夜。
聂氏兄弟纵然武艺冠于当世,也只能每隔两三日,在后半夜的时分趁静伺隙,悄悄入堂翻寻。
薛让的住所在直辨堂的西北,是一间小小的平房,房内只一床、一桌、一椅、一书架。
聂氏兄弟上至屋瓦房梁,下至墙角砖缝,都细细查抄过了,却不见半张羊皮纸。
在沧山藏了一个月,小聂不耐烦了,道:“爬梁翻窗是盗贼的营生,咱们是刺客,擅长取命,不善窃书,白白在这里浪费时日,不如趁早下山。”
大聂道:“他们对咱们有容身之恩,就趁此时报答了。
等拿到羊皮纸回去,咱们离开中焉,隐姓埋名做平民。”
小聂道:“偌大的地盘,谁知道羊皮纸在哪里!”
此时雷电大作,暴雨倾盆,兄弟俩在山洞深处点燃了一堆火,边烤火边说话。
大聂道:“直辨堂能有多大?不过百来间房屋,咱们一间一间地搜,不信搜不到。”
小聂道:“直辨堂小,沧山大,他若没有放在堂内,而是往山中藏,怎么找去?”
大聂道:“山中哪里能藏?放在猴子洞还是麻雀窝?”
小聂心中一个念头猛地划过,道:“你还记不记得后山的竹子林?”
大聂一拍手站起来,道:“该死!
竟忘了!
羊皮纸十有八九就在那里!”
小聂喜出望外,推了大聂往洞外走,道:“不能再拖了,今夜就成事!”
当下,两个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扮成农人的样子,纵身扎进如注的山雨中,往竹林而去。
深山暗夜,一道接一道的闪电照着聂氏兄弟绕过山路,穿过竹林,到了那片幽谷。
但见小竹屋中油灯乱摇,聂氏兄弟走过木桥,却听见一声声女子哭喊,两个人面面相觑,小聂问:“莫不是有人在打她?”
大聂摇摇手,要小聂莫说话,两人轻步走到屋外,只听那哭喊声越发凄厉。
大聂守住门,小聂到了窗下,用湿手指把窗纸一角沾软了,再戳一个洞,猫着身子往内瞧,只一眼,他嗖地缩了回来,神色古怪地蹲在窗下,作声不得。
大聂溜过来,凑在他耳边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聂嘴角抽到半边,尴尬道:“她在生孩子。”
大聂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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