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有个小伙子领着,手上戴一串铜铃,五步一摇,铜铃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他一边摇一边喊:“下坡了下坡了,别光顾着说话!”
这群人停在推拿馆前。
一个白衣挑瘦的男人正推门出来,他斜倚门框,手心里握一把瓜子,呸地将瓜子皮儿吐在地上,笑骂:“迟到十五分钟以上要扣钱啊,这次我就算了,下次再晚了你们就找小郭自己掏腰包贴平了去。”
领人的小伙子叫郭绥,是个健全人:“老板你也掐的太准了。”
李孜瓜子磕得噼啪响:“就你懒,客人都到了师傅们还没来上工,我亏了钱你来补?”
看鱼的孩子在后面叫:“瞎子!
瞎子!”
李孜眉毛一挑,瓜子皮儿顺着声音就射了过去:“说谁瞎子呢!”
老人把孩子牵了走,连声道歉:“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不好意思啊。”
李孜闻言反笑,把装着瓜子的手往前伸:“奶奶有空进来按按呗,正骨调位养生保健,肩膀颈椎后背有不舒服都能治,街坊邻居的给您打个折,来,磕瓜子儿不?”
老人摆摆手:“一会儿回去吃饭了,谢谢你啊。”
祖孙俩走远了,李孜将瓜子嗑完这才转身往里头走。
这是间盲人推拿馆,门面不大,里头别有洞天。
五间小房,十张床位,推拿针灸火罐刮痧一应俱全。
店里除了鱼还有鸟儿,红毛蓝喙的鹦鹉,一嘴戏腔,迎客叫蓬门为君开,送客叫总是离人泪。
这是老板李孜亲自调教的,他自己不是什么文雅人,养只鸟倒骚得很。
这时候快到晚饭点了,床位躺的不算满,师傅们可以轮流吃饭上工。
李孜在后头一间办公室里“读”
账,郭绥把饭盒放在他身边:“章师傅请假了,手疼得拿不住东西,让我算她旷工。”
李孜闻出韭菜味儿来:“算病假吧。
下次别炒韭菜,吃得一嘴巴味道客人不喜欢。”
郭绥应了。
李孜是盲人,没有视觉,四感敏锐得惊人,有时候反倒比健全人注重细节。
到了晚上,客人渐渐多起来。
推拿室里新安了空调,开起来十分凉爽,瓜子是免费磕的,茶水也随便喝,郭绥忙前忙后,扫地就要扫好几趟。
小房间里热闹,空床难求,李孜陪着人聊天,他四处串场,迎来送往得心应手,要一直忙到晚上十点钟,人潮才陆陆续续散去。
然而今儿晚上不同,十一点了,突然来了一位客人。
郭绥在收床单,一个男人进来,风尘仆仆,面色不耐,阎罗王似的,吓得郭绥开口都有点发抖:“老板,今天已经关门了,您要不明天再来吧。”
男人盯着他歪笑:“没你事儿,叫你们老板来。”
郭绥咋舌,暗道不是找茬儿来的吧,赶紧去敲老板办公室的门。
李孜不在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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