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能跟他说我师傅就是张隐九段,他又偏偏很好奇。
这盘棋我们下了三百四十五手,做劫消劫再做劫,逢长必压,压了还要拐头,逢扳必断,断了还要打吃。
用耀然的话来说,盘面惨不忍睹。
可是我们下得酣畅淋漓。
收官的时候我挖了小林三目地,看着他的脸色变红又变白,心情十分舒畅。
还是我赢三目半。
复盘的时候,小林望着棋盘忧愁了:“这盘棋恩师必定在电视上看到了。
这盘棋下成这样,回去没脸见恩师了。”
我说:“可是这盘棋是活的。
你下得很漂亮,我相信他能理解你。”
一会儿有他的日本同伴递过手机,小林接起以后就在不停的“嗨,嗨”
,挂了之后他的脸色不太好:“大师兄说,恩师出门买榴莲去了。”
他追问:“你师父到底是谁?”
我笑笑:“你输了,不告诉你。”
我们出对局室的时候天很晚,耀然和林染早下完去楼上等我们。
耀然再次胜了石田刚,林染继续翻船。
三局两胜,是中国赢了。
颁奖典礼很隆重,用的中国棋院二楼大宴会厅。
林染情绪无精打采的,只在颁奖台上和我们一起举了举奖杯就回酒店休息了。
我和耀然继续参加记者招待会。
耀然那盘棋也是苦战。
他穿着正式的黑西服做在主位,有些倦怠,手撑着头,也不见得赢了棋多么激动,相反第一次遇到这种场合,我倒是扑通扑通的心跳。
记者的问题大部分是关于赢棋的心情,怎样看待你的对手,对下次三国战的期望。
耀然的回答永远谨慎,机智,优雅,有理。
他懂得避重就轻,规避关于国家荣誉、个人输赢等敏感话题,只把焦点锁定在围棋上。
对林染的提问大致是:“林九段今天怎么没来?”
另一个记者回答:“他输棋了。
输了棋就当逃兵,这种事林九段经常干。”
马上有人义愤的附和:“对!
不是一两次了,我们都习惯了!”
听着听着开始神游,耀然拍醒我时才猛然回魂:“小昭,有记者向你提问。”
提问的记者站在房间后面,带着压得很低的鸭舌帽,被其他人挡住了大半边脸。
他问:“听说沈初段要签约盛世围棋俱乐部?”
耀然突然侧过头看我,我急忙抓过话筒:“没有的事情,这是传言。”
耀然轻声问:“传言?”
我低声道:“不可能的事情,我跟韩潜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冲他挑眉:“再说,我怎么舍得抛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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