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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是群居的麻雀,这个现实的社会里最不缺的就是供你选择的树木,和教导人如何选择树木、适应树木、遗忘树木的方法。
而在他的家乡,水菱角满湖满船的时候,也就是恋人们互通情曲的时候。
一只蜜糖似的情歌,一个温柔的眼神,往往就是一对情侣缘分的开始。
还是少年的他,不经意路过湖塘,都会有温柔的歌声倏然飘至。
那个时候,爱情明明产生的这样简单。
在他的认知里,美好的美好到了极致,血腥的也血腥得异常惨烈。
他的手指轻触着阿籍发白的脸颊,心却一点点冷下来:这个女人,把心留在遥远的故乡了。
吃晚饭的时候,共翳帮阿籍松了身上的束缚。
阿籍红着眼眶坐在一边,两腿条僵硬地并拢着。
共翳帮着她揉了半天,才勉强能动几下。
“吃饭。”
阿籍神色凄惨地瞟了眼他端过来的那碗绿油油的热汤,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总是野菜,总是山鸡,总是兔子,总是洒点儿盐末就算……就是山珍海味也会吃腻的!
共翳见她不接,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口下去:“没毒。”
阿籍凛然,原来,他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不曾拥有。
一个要寻求庇护,一个要寻求伴侣。
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决裂就在所难免。
共翳又把陶碗递了过来,眼睛看着她:“喝吧,也没有腥味。”
阿籍抿紧嘴巴,推开:“共翳,你放我走吧。
这种日子我过不下……”
共翳端着碗的手滞了一下,很快的把话题转移开:“你的鞋子破了,晚上再做一双新的吧。”
阿籍郁闷地闭上嘴巴,连两只耳朵也一并用手捂上。
鞋穿着是走路用的,不能走路的双脚,要鞋子来做什么?
她越想气越大,把自己缩得跟只矮脖子鹌鹑似的,两个腮帮青紫青紫地鼓着,像极了某种动物。
共翳捊捊她的头发,又换来一手掌抓在胳膊上。
他想了想,把头转向石壁:“我来这岛上时,十四岁了。”
阿籍一震,扭头看向他。
共翳也直直看着她,眼睛里没一丝情绪。
“母亲是被抢走的,做了敌人的奴隶。”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父亲死在敌人的土地上,他有很多儿子,每一个都死在战场上。
只有他和我,被楚人俘虏过……”
阿籍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沉默地低下头。
共翳继续在那边一板一眼地说道,语气平静的不像在讲他自己的事情,偶尔穿杂了点古越语,倒不难理解。
五岁从军,七岁上阵杀敌——这样的概念在她很难能理解,她所知道的童年,即使没有游戏机、洋娃娃,起码不用在自己的祖国东躲西藏,颠沛流离。
她对古越国的印象,也仅止于四大美女的西施和那个卧薪尝胆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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